第3章
裴將軍知法犯法，打二十大板，罰一年俸祿！林家養女無德，縱容，罰三年俸祿！」
爹爹猛地衝在皇上腳下，在地磕頭：「求陛下看在老臣赤膽忠心的份兒上，讓我把不孝女帶回家，貞女堂已經讓欣兒得了瘋病！
她雖然罪大惡極，卻罪不至S啊陛下！」
皇上靜靜看著他，神情已有松懈的苗頭。
確實如爹爹所言，就算林亦欣再罪行惡劣，也不至於讓她S在貞女堂。
除非，有重罪加身。
9
除此之外，我還有別的要告。
我站在大堂中央，攥緊了三年來搜集的一切證據。
那是我前世為了那些百姓申冤的張張血書！
隻是還沒來得及狀告，就被他們折磨至S。
我深吸口氣後躬身將一沓證據平舉在手，垂頭沉聲開口：
「民女鬥膽，有冤要報！」
在聽到我的下一句時，林亦欣猛臉色倏然由青變白。
「民女要狀告林亦欣欺女霸男，囂張跋扈！」
「要告爹娘隱瞞真相，教導無方，縱容林亦欣在天子腳下殘害無數人命，使得無辜人慘S！」
「天理昭彰，還一切請陛下聖決，還京城百姓一個公道！」
字字擲地有聲。
後事既了，我也該和林亦欣算一算前塵舊怨了！
爹娘臉色驟然蒼白如紙，驚愕看向我。
娘親痛苦尖叫一聲，看向我時眼中盡是怨懟：「陛下！小女一派胡言，最擅長賣慘，千萬不能聽她的一面之詞……」
旁邊侍衛眼疾手快，猛地給娘親一巴掌，把她扇倒在地：「陛下面前，豈容你放肆！」
我的娘親恨不得把我S了，去換林亦欣的性命。
那我更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我埋頭更深，舉著證據，再一次沉聲重復：「求陛下定奪！」
皇上命人把證據呈遞上去，越看臉色越發難看，最後徹底陰沉下去。
他怒聲：「好個林亦欣！朕的京城不如改成你的京城，在我眼皮子底下也敢藐視王法，當街行兇耍橫！」
那疊證據啪地一聲拍在桌案上，他冷眼看向爹爹。
「林丞相養了個好女兒啊，玩得一手欺上瞞下，你還把朕放在眼裡嗎？！」
天子之怒，讓在場所有人都噤若寒蟬，紛紛跪拜下去。
誰也沒再敢為林亦欣說一句話。
尤其罪魁之首的林亦欣，全身抖如篩糠，忽然暈了過去。
皇上頗不耐煩，不怒自威：「拉下去！打！」
侍衛收到命令去拉人，林亦欣忽然奇跡般「醒了」。
她哭喊道：「陛下！民女知錯，願為太子上山祈福！」
當今太子身患怪病，需要八字合適的女子去國寺祈福三年。
可皇上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
爹娘知道林亦欣是那個「天選之人」，卻擔心她受人欺負，吃喝不好，一直都裝作不知。
前世林亦欣就是利用這一點，主動上報，強迫和我一起去山上祈福。
假S脫身後，誤打誤撞和太子結緣，後來成了他的太子妃。
而我慘S在她不存在的墳前。
爹娘後知後覺，像是找到了希望，忙道：
「陛下，欣兒八字特殊，正是陛下一直在找的女子！陛下不如讓她戴罪立功，為您排憂解難！
她S了事小，太子身嬌體貴，快點好起來事大！」
皇後知道了林亦欣的真面目，卻明顯更注重自己的親生骨肉，即刻拉住皇上的衣袖低泣。
「陛下，皇兒要緊。」
皇上面色復雜，最終道：「林亦欣明日就出發國寺，其他一切事情，等她回來再說。」
爹娘忙道皇上聖明，連滾帶爬地去扶起來林亦欣，她裝作虛弱靠在爹娘懷中。
在所有人沒有注意時，她滿是怨毒地轉過頭看向我。
口型是：「等回家咱們再好好算賬！」
10
危急關頭，皇後及時開口。
「等等！」
「本朝第一位女子成為縣主，本宮還未賞賜什麼，便將貼身侍女留在你身邊伺候。」
撐腰的意思不言而喻。
皇後許是愧疚，用作彌補。
安排的侍女乖巧走到了我的身邊。
有了她，起碼能保證我回家以後不會再被區別對待，甚至遭受爹娘的打罵。
爹娘一行人護著林亦欣離去，獨留下我跟在他們的身後。
忽然手腕一緊。
轉頭時，我竟然看到了裴松紅著眼眶拉住了我的手。
「以棠，是我對不住你，我一時迷了眼，你不要和我賭氣了，改日我一定風風光光娶你進門。」
事到如今，他竟然還覺得我喜歡他，對林亦欣所做的這一切隻是因為賭氣，因為不甘心。
我感覺好笑，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不明所以，想要來抱我時，我猛地扇了他一巴掌。
他側過頭久久不能回神。
「裴松，我自認沒有什麼辜負你，我五歲那年為了救你，磨破雙腳，為了分你一口吃食，險些喪命。」
「回府後，是你非要報恩，說隻愛我一個人，前不久是你在陛下面前將我拋出去，不顧我的生氣，你現在還有什麼臉面這麼問我？」
「我不怨你，我恨你！恨到日日夜夜都不能將你凌遲！」
前世，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是在誣陷我嗎？
他知道！
卻能罔顧救命之恩，全然不顧我名聲性命，最後還那般凌辱我。
我的聲聲質問，讓他臉色越發蒼白，最終哀聲喚了我一聲以棠。
「裴松，從此你我，再無瓜葛！」
身後裴松猛地吐出一口鮮血，重重倒在了地上。
我頭也沒回。
回府以後，林亦欣收拾好行李等物品，與爹娘淚別。
忽然，她再次暈倒在地上。
爹娘恨恨看向我，顧及侍女，隻敢憤憤的罵。
「你個孽女，都怪你才讓我們一家不能相聚！她的病還沒好，你必須跟著欣兒一起過去。
給她剜心頭血入藥，做她下人伺候，再陪她祈福。」
侍女瞪大了眼睛，有些憤憤不平，似乎從未沒見到過這麼偏心的爹娘。
我卻拉過她，欣然點頭應允。
畢竟林亦欣這出戲，沒了我陪著她，她又怎麼好演完呢？
我和她坐上一輛馬車。
上山途中，馬車劇烈晃動，馬車外刀劍乒乓作響。
有人掀簾而入，林亦欣驚恐搖頭：「妹妹抓緊我，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傷害的！你快跑！」
她卻猛地將我踹了出去，我險些栽下馬車。
沒多久，林亦欣和我都被土匪綁成麻花。
可那些土匪偏偏又「疏忽」放走了林亦欣的侍女去通風報信。
林亦欣不再在我面前裝了，直接低聲笑問：「好妹妹，你猜猜爹娘會選擇你，還是我呢？」
我靜靜看向她毫不慌張，反而在心底冷笑。
既然林亦欣想演，那我就成全她，讓她演個痛快！
11
侍女喚來爹娘時，我和林亦欣已經被土匪提上了山崖。
土匪滴溜著我們兩個人，冷笑：「都說林府家大業大，寵女無度。
我倒想看看，養女和親生女兒，你們會選擇哪一個？」
爹爹上前一步：「混賬東西！你還不放了她們？」
土匪冷笑，狠狠推了林亦欣一把，隻差一步就會跌落崖底。
林亦欣腿直接軟了，柔弱跌在地上，低聲抽泣：「爹！娘！」
他們終於慌亂，猶豫地看了一眼搖搖欲墜的我，終於顫抖著手指指向了林亦欣。
「選她！」
其實結果早就不言而喻。
盡管明知道結果，可真的親眼看到這一幕，我的心還是會被刺痛一瞬。
可能在他們眼中，我連林亦欣的一根頭發絲都不如。
「林以棠！」
這一聲撕心裂肺，傳自來遲一步的裴松。
他目眦盡裂，想要衝過來，土匪卻提著我在懸崖邊上故意晃了晃。
「別過來！」
他雙眼猩紅，呼吸驟然急促：「你要多少銀子！我統統給你！」
土匪冷笑：「我不為財，也不為名，隻為一個公道！當初林家女兒趁我外出，害我一家老小S於非命，我女兒不過是說了一句孩童戲語就要遭此報復！我去找上門時卻被打了回來。
既然王法不能替我申冤，那我就自己申冤！」
隻是還沒等爹娘發聲。
林亦欣和前世一樣就委屈哭道：「我知道你們並不想要我，妹妹比我好千倍萬倍，當初進入貞女堂，你們一句都不信我。」
「我永遠也比不上妹妹，她才是你們的好女兒，裴哥哥將我扔進那個地獄，我也早就斷了心思。」
「若有來世，我再也不會做你們的女兒了！」
我站在懸崖邊上，山風吹得我發絲凌亂，靜靜轉頭看著她涕淚橫流。
爹娘驚愕，還沒等出聲，林亦欣就迅速跳下懸崖。
隻是下一秒，就傳出她S豬一般的哭喊。
「爹！娘！救救我！快救救我！」
12
大家都被這一幕震驚得愣住，一時沒人動彈。
林亦欣依舊在底下不斷嚎叫。
「別S我！林以棠才是罪魁禍首，有仇報仇，傷害你們的是我的爹娘！」
「是他們包庇我，我才敢的，他們在你面前啊！S了他們！求你放了我！」
她全然沒了那副瘋模樣，發現不是自己安排好的人，就隻剩下了求生的本能。
不僅將自己的過錯都推給了爹娘，還直言讓土匪S了他們。
土匪毫不客氣用腳底碾著她的手，林亦欣驚呼一聲
過了不久，她除了蓬頭垢面，卻完好無損地被我的侍女提了回來。
可能林亦欣也沒想到，人是我早就替換過來的，而她保命的繩索卻沒換。
所有人都一眼就能看出來她並非真的得了瘋病。
所謂絕望求S，不過是她想報復我們一家人的手段罷了！
爹娘一時不能承受打擊，相互攙扶，看著像是瞬間老了十歲。
他們將林亦欣提了上來。
還沒等她松了一口氣，裝可憐哭訴，爹爹就猛地打了她一巴掌。
林亦欣不可置信地被掀翻在地。
而娘親在一旁抽泣。
這下沒人護著林亦欣，在國寺祈福時，自然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我冷漠看著這一場鬧劇, 剛才的土匪替我松綁，哭噎著朝我磕頭。
「多謝縣令, 我們一家人的仇，終於可以得報了。」
13
事後回來，我收拾好了所有行李離開爹娘。
準備去封地，造福一方百姓，再不會回來。
一直貼身侍奉我的侍女喜極而泣。
「小姐終於要脫離苦海了。」
爹娘一直小心翼翼保持距離, 也幫我一起收拾行李。
忽然碰倒了一個盒子，盒子應聲倒地, 露出的卻是八歲時他們給我的所有東西。
有壞掉變黑的糖葫蘆，有林亦欣不要的撥浪鼓, 也有他們給我林亦欣不要的皮影……
零零散散, 都是我滿心期待他們親情的證據。
他們終於意識到，那個乖巧懂事, 從來跟在他們身後從來都不吵不鬧的女兒有多愛他們, 也多麼渴望他們的一眼。
爹娘滿眼淚水，攔住了即將上馬車的我。
他們舉起我八歲時送給他們編的草螞蚱努力揚起微笑：
「囡囡, 你看, 這是你當時給爹爹娘親的, 我們還留著呢。」
「你八歲生日回家那天, 當時一直喚我們, 你還記得嗎？你撲進娘親懷裡，瘦瘦小小的, 委屈得哭了一天。」
最後他們聲不成調，哭著求我：「以棠，求求你留下來，我們會好好補償你的，是爹娘錯了，是我們錯了……」
「都是些沒用的東西，爹娘還是早些扔了。」
我看著他們已經蒼老的臉，利落轉頭：「走吧！」
我已經不想要他們了，也早就過了期盼爹娘回頭的時候。
早在前世, 我已經將念想斷得幹幹淨淨。
他們追著馬車跑, 被馬車帶得踉跄摔在地上, 哭聲越發小了, 被我遠遠拋在身後。
後來，林亦欣在國寺中祈福，出來還沒等皇上發落, 就已經被無數仇家凌辱至S。
據說找到時, 已經身體扭曲，骨頭碎裂，皮肉都不完整，半個身子腐爛得不成樣子。
爹娘日日給我寄信, 無一例外就被我扔進了火裡, 接連遭受打擊，最終接連病逝。
而裴松終身未娶，日日酗酒。
說他的以棠會在夢裡和他相見, 最後恍惚戰S沙場。
忽然有人喚我：「縣主，又有百姓給你送雞蛋啦~」
我應聲而出，看著萬裡驕陽。
此後我的每一天都將是道途坦蕩！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