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這就走,離你們遠遠的。」
「你放開我,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裴松卻心疼至極,露出後悔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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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們濃情蜜意,隻覺得諷刺。
裴松小時曾經被仇家扔到荒郊野外,一路流落到村落。
我遇見他時,他已經在雪地裡凍僵。
是我用小小的身體背著他,磨破腳才將他拖回到村子治好他。
最後送他回家,才碰巧被爹娘認回。
我護了裴松三年。
就算沒有兩情相悅,他也該敬我信我。
更何況裴松曾滿眼深情,親口許諾今生非我不娶,再無旁人。
可林亦欣隻是一句「裴哥哥」,瞬間讓他悔不當初。
娘親心疼得一直擦淚:「欣兒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們虧欠她的太多太多了。」
「錯過了這麼多年,他們該有多難過啊?」
「該怎麼辦才好。」
爹爹冷漠看向我,命令我道:
「欣兒是你的姐姐,你都是我們家的女兒,誰嫁都一樣。」
「今日我做主,成全他們這一對苦命鴛鴦。」
我看著他們四人溫馨和睦的畫面,仿佛我才是那個局外人。
女子被退婚會受盡白眼,甚至會成為京城人人稱道的笑話。
他們從未顧過我的S活,隻想犧牲我去成全林亦欣。
我直視林亦欣,冷笑道:
「姐姐和裴將軍兩廂情願,女兒自然願意成全他們。」
「隻是她身為罪女,囂張跋扈欺人無數,京城都是她的惡名,爹娘如果還想保全自己的好名聲……,林亦欣隻配為妾!」
「醜話已經說在前頭,若你們執意如此,往後出了什麼事可別怪在我頭上!」
爹娘想起了林亦欣曾經做的醜事,一瞬間臉上猶豫了。
皇後被人攙扶踏過門檻,眼中凝著銳利的寒光。
「好個隻配為妾,沒想到堂堂縣主說話竟如此刻薄!」
看到皇後,所有人都趕緊跪下行禮。
我剛想解釋。
跪在地上的娘親忽然捂住我的嘴。
她滿臉淚水痛哭出聲來:「以棠,你別再胡說了!你是不是想要毀掉我們一家人?我怎麼會教養出你這種女兒。」
「縱然你姐姐有錯,你又怎麼可以口出惡言中傷她?」
皇後冷笑一聲:
「如今你被退婚你爹娘不為你說一句話,足見你品行低劣!」
「且你貴為縣主,字字句句都在刺激你的姐姐,不為你姐姐的清譽著想,倒是讓我懷疑你姐姐被送入貞女堂是否有隱情!」
裴松當即朝皇後跪下:
「求皇後娘娘為我做主!從前是有人刻意迷惑了我,使我認不清自己的心意,才錯將欣兒送入貞女堂。」
「如今她飽受折磨,我見了實在心痛,我再也不會拋棄欣兒了!」
林亦欣抱著頭痛哭,神情恍惚:
「對不起裴哥哥,我再也不會跟妹妹搶你了,你讓妹妹放過我好不好?」
皇後怒氣更盛:
「哪個女子會用自己的清譽來冤枉人?被自己的親人送進貞女堂折磨數年,你們還如此對她?!」
隨後她看向我,冷厲說道:
「傳我指令,徹查當年之事!」
「還有你,即刻剝奪縣主之位!給我好好反省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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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在地上,手指深深陷入肉裡,勸自己忍耐。
即使重來一次,上天也依舊不站在我這邊。
林亦欣進貞女堂三年,關鍵證據早就被爹娘抹除,更何況還有裴松改口。
不難想象到時他們會如何犧牲我,為林亦欣爭取所有人的原諒,好洗脫罪責。
皇後隻冷漠看了我一眼,就帶人離去。
還沒等我開口,爹爹就一腳踹向我的心口。
「你個孽女!竟然如此惡毒,膽敢當眾說你姐姐的過錯!」
「今日,我就清理門戶!」
他的話音剛落,林亦欣捂著心口痛苦倒在裴松的懷裡,脆弱地哼出聲。
「爹爹,我好疼,快救救我。」
爹爹看也沒看倒在地上大口吐血的我,轉頭緊張看向林亦欣。
我視線模糊的最後一秒,看到的是爹娘和未婚夫抱著林亦欣離開。
仿佛我不存在一般。
再睜眼時,娘親站在床前,眼神冰冷地拿著匕首。
「大夫來看過欣兒了,她受驚過度,昏迷時口中一直念著你的名字,需要你的心頭血來入藥。」
我全身無力,掙扎著想撐起身,卻發現四肢早就被麻繩綁上。
前生今世,我從未感受到父愛母愛。
我終於忍不住淚流滿面,悲憤開口:
「我和你們失散八年,回來後卻被林亦欣百般凌辱,女兒不求你們像尋常爹娘那般疼愛我,隻希望你們能夠主持公道!」
「為什麼……唔唔!」
娘親還沒等我說完,就毫不客氣用手捂住我的嘴,用刀狠狠捅進我的胸口。
可因為她是第一次,沒控制好力度,淺了一些。
我親眼看到她顫抖著手,用刀身一寸寸,擰開了我的皮肉。
她面無表情道:
「娘親何嘗不心疼你?可這都是我們虧欠欣兒的,理應償還給她,不過是要你一點心頭血而已……」
我的未婚夫就站在窗外,聽著我痛苦的哀嚎,焦急催促:
「血放好了嗎?欣兒疼得冷汗都出來了。」
痛意席卷了我的全身,意識逐漸褪去。
我隻覺得恨!
恨不得讓他們都付出應有的代價,嘗到我所經受過的一切!
一連幾日,林亦欣都虛弱躺在床上。
每頓都需要用我的心頭血才能緩和精神。
可隻有我知道,她隻是為了報復我們一家人。
每次送來的藥她都會偷偷倒掉,再裝出虛弱的模樣。
而我被灌了許多珍貴藥材吊著一口氣,竟然和平常無異。
直到我被拖上府衙大堂時,都沒人看出不對。
驚堂木驟然響起,皇後坐在一側,而大理寺卿與貞女堂管事一起重申此案。
林亦欣和我並排跪在地上,她在隻有我能看到的角度,無聲張口挑釁。
「你永遠也鬥不過我的。」
我面無表情地和她錯開視線。
既然林亦欣想鬧,那就鬧個天翻地覆吧!
爹娘,裴松,以及林亦欣,我一個人都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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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上首的人開口,林亦欣就含淚痛苦搖頭:
「妹妹不是故意冒領我的救命之恩,頂替我接近裴哥哥,才讓他認錯人的!更不會對裴哥哥攜恩圖報!」
「林家中我已經是帶罪之身,又怎麼讓妹妹也背上罵名?」
「民女願為妹妹擔下所有罪責,那些清白也不重要了,若是妹妹想,我大可以離開這裡,不再出現在她的面前。」
裴松皺眉扶住她的身體:「欣兒,你情緒不能太過激動,不然又要失控了。」
這時,被買通的侍女瞥著我小步走了進來,顫顫巍巍跪下去。
「奴婢曾經伺候過二小姐,她不僅時常打罵我,還警告我不準說出去是她冒認功勞,拿我的一家人威脅。」
爹爹回頭憤怒地訓斥我:
到 hhubashi 可免費看後續「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說當初是你間接逼迫讓欣兒前去自證,才讓她失去名聲的嗎?!」
皇後皺著眉,面色越來越凝重。
我剛要開口。
娘親膝行幾步,擋在我的身前。
「孽女太過荒唐,為了一己私情就罔顧王法,還試圖誣陷德親,求皇後看在她年紀尚小的份兒上,饒她一命!」
娘親看似為我求情,實則卻是在阻止我的申辯。
他們一個個都恨不得坐實罪名,讓我給林亦欣背鍋頂罪。
未婚夫冷笑,眼中滿是厭惡:
「皇後娘娘有所不知,她從前待在鄉下無人教導,本就不仁不孝,還三番五次挑撥欣兒和爹娘關系!」
「她為了攀權附鳳,使點手段也不足為奇,我從前一直都被她迷惑,苦於報恩而狠心埋沒自己的情感,直到現在才明白真相!」
我在鄉下救下裴松,和我生活三年,他又怎麼可能會認錯?
為了抹黑我,他們還真是不遺餘力。
他話音剛落,皇上面色冷凝,低沉開口:
「朕這府衙,今日倒是好生熱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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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面色煞白,趕緊迎了過去。
眾人紛紛跪下,高呼萬歲。
皇上越過她抬抬手,讓侍衛把我扶了起來。
而林亦欣淚眼汪汪,又要故技重施,腰身朝著我彎了下來,磕頭哭訴。
就在爹娘要去扶她時,皇上冷厲開口:
「讓她磕!」
「什麼時候瘋夠了,什麼時候審。」
侍衛拎刀徑直站在了爹娘兩側,寒光凜凜,讓他們沒敢動彈半分。
皇上把持朝政多年,又怎麼會看不出來林亦欣那點伎倆?
林亦欣身體一僵。
她總不能這時停下,不然直接暴露了之前她都是為了毀掉我,而裝出來瘋病。
她眼中的恨意都快漫出來了,卻隻能繼續磕頭發瘋。
一炷香後,她額頭磕得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爹娘在旁邊沒法求情,幾乎要哭得昏厥過去。
皇後終於不忍心看下去,出面制止:
「皇上,府衙還是審案為先,況且現在種種過錯都指向旁人,何必如此?」
皇上冷笑一聲。
侍衛得到示意,迅速撤到了兩側。
他仰起頭,不怒自威:「裴將軍確定是有人心機惡毒,頂替別人身份,讓你錯認?」
皇上微服私訪,看到過我不惜性命都要救人,早就知道我的人品如何。
不然也不會破格封我一位女子作為縣主。
更何況其中證據,我早就讓人呈遞上去了。
裴松若是膽敢欺瞞,那可就是欺君之罪!
他抱緊了林亦欣,猶豫了一瞬,還是堅定點頭。
下一秒,一封文書劈頭蓋臉地朝裴松的頭砸了過來。
「那愛卿睜大眼睛,自己好好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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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裴松為了報答我,用草棍一筆一劃寫下來的,上面還蓋了我和他的指印。
他說:「以後有了這個,我的以棠就隻能心悅我一人,跑也跑不掉。」
他少年之諾字字珍重,萬萬沒想到,此刻卻成了我自證清白的證據。
裴松指節泛白,臉色難堪。
或許是想到了曾經,他看向我的眼眶竟然紅了半分。
他松開林亦欣,倉惶跪在地上渾身顫抖:「微臣惶恐!」
這時,林亦欣猛地起身,將我推倒在地。
可她剛想發瘋,皇上就厭倦揮手。
侍衛立刻將人拖了下去。
林亦欣甚至沒挺過兩板子就裝不下去,立刻尖叫求饒。
爹爹變了臉色,求皇帝沒用,竟然當眾朝我跪下:
「爹爹求你放過你的姐姐。」
這是把我架在不仁不孝的恥辱柱上!
他竟然偏心到能為林亦欣做到這種程度。
皇上冷笑:「朕倒是頭一次見到這種畫面。」
我也立刻朝爹爹跪了下去。
可因為身體這些天虧虛太多,我竟然當眾吐出一口鮮血。
我強撐著虧虛的身體,學著林亦欣的模樣示弱。
「爹爹,我也心疼姐姐,盡管她總是打罵我,害怕我回來以後把你們給搶走,甚至在隆冬臘月,把發燒的我拋在深山野林。」
「自從回來以後,不僅把我的賞賜給了姐姐,還挖出我的心頭血給她治病。」
「可姐姐從貞女堂出來,還能毫無顧忌誣陷姐妹,我又怎麼能看著你們受他欺騙呢?」
周圍的人聽到了當年真相都震驚不已。
原先聽說林家兩位都是千嬌百寵長大的,原來實際竟然這麼偏心嗎?
「太荒謬了,我就沒聽說過什麼治療方法用心頭血治病的,這不是故意報復誰信呢?」
「有人看到過林亦欣鞭打林以棠,最後不了了之,怎麼會有爹娘偏心養女,不顧自己親生女兒的?」
聽到周圍人的竊竊私語,爹娘的臉色都變得難看。
爹爹也在沒臉面求我,隻能老淚縱橫地看向林亦欣。
娘親置若罔聞,哽咽捶打著爹爹,嘴中一直念叨著欣兒。
皇上看著這場鬧劇,終於嚴肅出聲:「貞女堂罪女誣陷德親,打三十大板,知錯不改,終身禁足貞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