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困惑地睜開眼睛。
下一刻，雙眼猝然瞪到最大！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觸手可及的胸膛。凌亂衣衫下，明晰的鎖骨和肌肉隨意露出，顯得慵懶又誘惑。
我居然……躺在顧遲宴懷裡！
這畫面太過刺激，震驚之下，我猛地坐了起來，一把拍上他的胳膊：
「……顧遲宴！我昨天不是說過不要抱著我睡嗎！」
對方這才慢慢醒來。
他揉著被我拍過的地方，聲音略帶委屈：
「姐姐，你也太霸道了。昨晚我睡得好好的，是你突然靠過來抱住我，還叫我的名字。」
「本來是想推開你的，可看你睡熟了，我也不忍心再把你吵醒，所以才任由你抱著了。」
「哎，」顧遲宴可憐巴巴地抬眸看向我：「早知道姐姐這麼討厭碰到我，我就不這樣自作主張了。」
我：……
原來昨晚是我霸王硬上弓嗎？
我的臉瞬間燒了起來，聲音也卡殼了：
「不、不是的。其實我……」
還沒想好編什麼理由，就被顧遲宴一聲輕笑打斷了：
「姐姐為什麼臉紅了，明明我們以前也天天一起睡，怎麼現在這麼介意？」
「咳咳！」
我頓時被嗆得連連咳嗽。
這話要是被我那群八卦的同事聽見了，還不知道要把我腦補成一個私生活多混亂的變態！
而且，為什麼現在不能一起睡？
當然是因為以前的顧遲宴單純無害，抱著哄哄他也無所謂。
可現在……
我看著眼前言笑晏晏的男人，心跳不由得亂了幾拍。
這個成年版的顧遲宴，褪去了從前的青澀，氣質上更多了幾分從前沒有的成熟、神秘，以及凌厲的侵略性。
就算知道他就是以前的顧遲宴，我也需要時間才能完全接受。
想到這裡，我慌亂避開了顧遲宴的視線：「你現在又不是小孩子了，變了那麼多，當、當然不能和以前一樣黏著我啊！」
說罷，我匆匆下床，逃跑似地頭也不回去洗漱了。
也因此，沒看見身後那人眼眸中一閃而過的暗色。
……
走進公司，我坐在工位上開始整理文件。
理著理著就有些出神。
今天是工作日，我出門上班很正常。
可顧遲宴的反應卻不正常。
他從前患有分離焦慮。每次我出門，要麼是纏著和我一起走，要麼就是得先抱著我很久，才肯不情不願地放我離開。
本以為這次也一樣。
我特意在出門前磨磨蹭蹭，等著他來像往常一樣來抱我。
可沒想到，等了半天抬頭一看，卻隻對上了顧遲宴含笑的眼眸，以及一句輕飄飄的「姐姐再見」。
連一點多餘的反應都沒有。
難道是我們分開的時間太久，久到把他的分離焦慮都熬好了？
正胡思亂想著，一陣腳步和交談聲從旁邊走廊傳來。
「您放心吧秦先生，我們公司的設計師經驗豐富，一定能為您提供滿意的方案……」
我抬頭望去。
原來是經理和一堆精英同事圍繞著秦沐，正在交談商務事宜。
這陣容簡直是排面拉滿，足可見對方的重要性了。
我沒忍住稀奇地多看了兩眼。
沒記錯的話，秦沐的合作項目並不多豐厚，公司至於這麼重視嗎？
不過這畢竟不歸我管，於是我打算收回目光。
可就在這時，秦沐抬起了頭，和我的視線撞上了。
我和他同時一愣。
下一刻，秦沐就朝我露出微笑，然後向我走來。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出現在了我面前，語調溫柔：
「賀小姐，早上好。」
一瞬間，身後同事和經理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了我身上。
目光中滿是打探和驚奇。
我站在視線中心，不由得尷尬地掐住了手心：「……早上好，秦先生是有什麼事嗎？」
「我早上過得不好。」
「啊？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嗯，」秦沐無奈地點了點頭：「從你昨晚掛電話起我就一直在擔心，你掛電話那麼匆忙，語氣也在抖，讓人很難不擔心，是旁邊有什麼人在威脅嗎？」
這話說得太過曖昧，剛說完就有同事小聲驚呼了起來。
雖然大家很快就都克制住了，可看向我的目光卻更加火熱了。
我隱隱有些不舒服。
下意識後退一步，想著該怎麼糊弄過去。
可這一退，竟然撞到了一個人懷裡。
那人順勢反手攬住我的腰，慵懶的聲音順著胸膛傳來，震得我耳尖發痒：
「她昨晚身邊是有人。」
我：！
這熟悉的聲音！
我震驚回頭，毫無防備就撞進了顧遲宴那雙漂亮蠱惑的眼睛裡。
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笑意溫柔。
可聲音卻與表情截然不同，透著讓人如墜冰窟的冷淡：
「我昨晚陪在女朋友身邊，是有什麼問題嗎？」
11
心跳一瞬間停了幾拍。
我僵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
同事們這一次也再沒克制住震驚，抽氣聲響得此起彼伏。
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
隻有經理最先反應過來，滿臉堆笑地就迎了上去：
「哎呀顧總，您怎麼提前到了？」
「真是抱歉啊，本來我們幾個準備了歡迎儀式的。結果路上碰到秦先生，就耽誤了兩句，真沒想到您這麼早來了……」
短短幾句話又震撼我一次。
顧總。
準備歡迎儀式。
被秦先生耽誤。
多麼小眾的詞匯啊。
難怪公司今天出動了那麼多精英員工，原來並不是為秦沐準備的，而是為了……顧遲宴？
他到底是什麼身份？
我偷偷瞟了一眼顧遲宴，才發現他今天穿了熨帖挺拔的西裝，看起來似乎是價值不菲的高定款。
整個人矜貴而成熟，無形中透出一股拒人千裡之外的疏遠感。
此刻面對經理的討好，他也隻是得體地微笑了一下：
「不需要歡迎儀式了。我今天來隻是來找女朋友的，是私事。就不麻煩各位了。」
「不麻煩不麻煩！」
經理頭搖得像撥浪鼓，同時一句話往我身上瞥八百次：
「……真沒想到，您還是小賀的愛人啊？這姑娘也真是的，有這麼出色的對象，平時怎麼也不見她提呢哈哈哈？」
我：……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其實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我有對象了的。
「既然這樣，那我先不打擾了。」
秦沐率先臉色難看地離開了。
隨後一圈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識相離開，為我和顧遲宴空出位置。
偌大的辦公區此刻隻剩我們二人。
我終於有機會把積攢的疑惑全部吐露出：
「你怎麼突然來了？」
「很想姐姐就來了，不可以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一個陌生人出現在我公司，別人不會覺得奇怪嗎？」
「為什麼，創始人來手底下的分公司逛逛是很奇怪的事嗎？」
我：？
我的大腦宕機了：「你手下哪兒來的公司，你不是昨天才進入這個世界的嗎？」
顧遲宴挑了挑眉，輕笑一聲：「誰說的。我三年前就到這裡了，隻是昨天才找到你而已啊。」
見我徹底呆滯，他繼續耐心解釋道：
「其實你剛走，我就跟著過來了，隻是並不清楚你在這世界的哪一個地方。」
「所以為了快點找到你，我在世界各地都創辦有公司，發展了一些勢力。」
「創業很簡單，但大海撈針地找一個人卻很難。我找了三年，一直到昨天才打探到你的消息，就馬不停蹄過來了。」
我震驚了。
三年……在全世界都創辦有公司。
這還是中文嗎？
原著裡的高智商反派，沒想到去了另一個世界一樣厲害得恐怖！
不過……
我疑惑道：「為什麼找我會很難呢？你手段那麼厲害，找一個普通人的信息應該不難吧？」
這話其實算是委婉的說法了。
在原著裡，顧遲宴手段永遠極端狠戾。想找一個人，必定大張旗鼓地滿世界通緝，讓對方無處可逃。
找我花了三年……實在是不像他的做事風格。
顧遲宴眼神微微閃動。
他輕輕用指尖撩起我的一縷頭發，「很難。因為我不能大張旗鼓地找你，是偷偷找的。」
我一愣：「為什麼？」
顧遲宴凝視著我的臉：「因為你已經跑過一次了。」
「我怕聲勢浩大會驚動你，然後讓你再跑丟一次。我不敢冒這個險。」
他手掌收緊，把我的那縷頭發攥入手心。
「好在，終於找到了。」
12
一陣說不出的酸澀忽然從心底湧起。
近距離看著顧遲宴的臉，才發現他眼底一片淡色青黑。
像是很久沒睡過好覺了。
我彎腰拉出凳子，又示意顧遲宴坐下來：
「現在辦公室沒人，你要不就趴在我這裡睡一會兒吧？」
顧遲宴乖乖聽話坐下：
「好，不過你得陪著我，不然我睡不著。」
我不由得失笑，幹脆把手伸過去給他牽著：
「我就在這裡辦公，你醒之前哪兒都不會去的。」
「真的嗎？」
「真的。」
「其實你去別的地方也沒關系，隻要別去找那個叫秦沐的就可以。」
「……你怎麼突然提到他了？」
顧遲宴輕輕蹭了蹭我的手，眼底劃過一絲厭惡。
「其實今天我本來隻是想遠遠看一眼你的。可沒想到剛好看到他在欺負你，所以才鬧出了大動靜。」
這人怎麼又亂吃飛醋？
我無奈笑道：「你是不是誤會了，他其實是在關心我，隻是方法有點過界了……」
顧遲宴滿臉不信地「嗯」了一聲。
「也許吧，但反正你別去找他了。我看見他心裡就不舒服。」
他說話時加重了牽著我的力道，就像是被主人拋棄過一次的小狗，極度缺少安全感。
我的心又軟了。
「好好好，我答應你。」
顧遲宴這才滿意了。
他半閉上眼，看起來似乎困意真的湧了上來。
我看著二人緊握的雙手，又不由得想到了他早上出門時那淡定的表現。
「不過，我還以為，你已經把分離焦慮治好了……？」
「怎麼會，」顧遲宴的聲音很低：「早上是知道一會兒就能見到你，所以才能保持冷靜的。」
「我怕多跟你待一會兒，都會忍不住把你留在家裡，讓你永遠離不開我。」
一絲病態情緒悄然在他眼底翻湧，和之前表現出的正常截然不同。
我愣住了。
「顧……遲宴？」
他像是這才回過神來，立刻又掛上了乖巧的微笑。
「開個玩笑姐姐，我們繼續說吧。」
……
「圓圓！」
我從一堆文件裡抬起頭來，看見窗口一個拼命揮手的身影。
是之前那個撮合我和秦沐的同事。
我一愣：「有什麼事嗎？」
她點頭如搗蒜：「有大事，快快出來！」
我看了一眼已經熟睡的顧遲宴，最終小心翼翼地起身，沒發出一點動靜。
同事拉著我就去了隔壁的儲物間，臉上是痛心疾首的神情：「圓圓，你怎麼能這麼做呢！」
我懵了：「我做什麼了？」
「雖然大家都在嗑你和顧總，但我不一樣，我一直堅定地認為你和秦沐才是一對啊！」
「………」
「咱不能做這麼花心的渣女啊圓圓，就算顧總長得帥，年紀輕，身材好，聲音好聽，事業有成……」
她一口氣報了十幾個顧遲宴的優點，一時間也沒想到對面有什麼缺點。
「但是！」她底氣不足地繼續了下去：「你昨天不還喜歡秦沐嗎，怎麼今天就有男朋友了？」
「這移情別戀的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點吧……」
我頭疼地捏了捏眉尖。
剛要跟她解釋我根本不喜歡秦沐，就聽見門口忽然傳來一聲輕響。
像是有誰在門口偷聽一樣。
我瞬間警覺回頭。
但連一絲人影都沒看到。
是……錯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