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妹妹在龍陽街做生意。


 


郡主要買玉蘭花,將她叫入了龍陽齋,被丟出來時妹妹口中塞了熱炭,整個人已被抽得皮開肉綻。


 


哥哥知道後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打聽了郡主最喜清俊男子。


 


他便放下琴笛,洗掉臉上髒汙。


 


站上了龍陽齋的初夜競標會上。


 


他又做回了男妓,隻不過這次要賣給女人。


 


1


 


哥哥是這條街有名的琴師。


 


妹妹S的那天,他正被叫來給郡主彈曲。


 


他看著被扔在龍陽齋門口那血肉模糊的屍首,直接吐出一口血來。


 


然後將我綁在了馬車裡,竟裝作無事一般,徑自抱著琴走了進去。


 


待郡主的儀仗走了,哥哥才來解我的繩,龍陽齋的掌班阿奎叔卻帶人將他綁在了我身邊。


 


哥哥的手有些發抖,寒著一張臉看他,一句話也不說。


 


「憐洲,你別拿這種眼光看我,貴人們向來斬草除根,若發現二寶還有親人,或許會尋上你和大寶。」


 


說到這裡,阿奎叔不禁跺腳嘆道:「咱們沐城本來是墉王的封地,這個月才轉封給郡主韓秋月,誰也想不到,她竟是這麼個活閻王。一個閨閣在室女,來城就逛龍陽齋也就罷了,還無緣無故為難一個小小的賣花女。」


 


是的,龍陽齋七八十號人,愣是沒人知道一向乖巧的妹妹到底是怎生得罪了韓秋月,才會被叫上樓去塞了一嘴的炭,又被抽了六十鐵鞭。


 


來的第一天就打S了人。


 


眾人生怕引火燒身,妹妹的屍首沒人敢碰,就那樣晾在大街上,任行人在她身邊來來往往。


 


阿奎叔為人謹慎,將我們身上的繩扣又緊了緊,扣著我兄妹直到半夜,才放了行。


 


極寒、極黑的這個夜裡,我和哥哥將妹妹背了回來。


 


茔茔墳頭前,我跟哥哥說:「我想讓韓秋月去S。」


 


哥哥靜默點頭:「好。」


 


許是那夜的天太寒了,又或許給郡主彈曲太痛、太苦。


 


哥哥隻囑咐了我一句:「你去告訴阿奎叔,我願意上臺。」


 


便暈了過去,我衣不解帶地照顧了他三天。


 


三日後,他抱著琴,出現在郡主的花王宴上。


 


今始做娼,倚門賣笑。


 


2


 


哥哥以前是做過小倌的,隻不過,他伺候的是男人。


 


我猶記得八歲那年,人牙子拉著一輛木板車挨家挨戶買孩子,爹一聽說女孩會被賣到妓院,男孩子要被送進龍陽齋,他高興得直拍手,常賣孩子的窮苦人都知道,這樣的地方給錢多,爹狠狠要了九百個錢,二話不說便將我們推上了車,當夜就醉S在了暗門子裡。


 


哥哥拼了命帶我們兩個逃出來,跟我們發誓,絕不會讓我和妹妹淪落成J女。


 


我們啃過樹皮也討過飯,十三歲的男孩帶著兩個丫頭片子,沒有人願意用。


 


最後實在活不下去了,哥哥將自己賣給了龍陽齋,跟了一個琴師。


 


好賴學會一門手藝,才在這煙花柳巷裡將我們養大。


 


我們不知道琴師對他做了什麼,隻知道那之後他極度厭惡別人碰他。


 


他認定這一切都因為我們這份毫無依憑的美貌,所以每天都往我們臉上和自己臉上塗泥巴、化醜妝。


 


我和妹妹都懂事,小時候在破瓦寒窯裡做飯等他,再大一些,我便扮作小廝模樣成了哥哥的跟包,整日隨著他到各個樓裡演奏彈曲。


 


妹妹隨和喜氣,聲音也甜,在這條街上賣鮮花和胭脂。


 


哥哥隻做一個客人,本來贖身就慢,後來那個琴師S了,S前他說:「憐洲,你哭起來很好看,但我希望你以後的日子都是笑的。」


 


琴師彌留之際扛著最後一口氣請求阿奎叔,允許哥哥接他的班做琴師,賣藝贖身。


 


阿奎叔答應了,按規矩,將贖身錢提了三成。


 


我不知道哥哥怎樣,隻知道我和妹妹是笑的。


 


畢竟隻要我們肯努力,終有一天會攢夠身契錢,讓哥哥成為自由身。


 


這比那完全看不到頭的日子,強多了。


 


可惜啊,可惜,哥哥那麼努力地掙脫「小倌」的身份,老天總是這樣欺負他。


 


明明我們還有五兩銀子,錢就夠了······


 


明明我們說好了,三個人要一起開一家糖醋魚店的······


 


3


 


這三日,韓秋月又S了兩個人。


 


一個秀才,一個孩童,誰也總結不出她的S人規律,卻多少打聽了些她的消息。


 


墉王的兒子大半沒有留下,長成的隻有這一個女兒。


 


自是如珠如寶地愛著、疼著,即便她渾身都是毛病,對她也是寵溺異常。


 


韓秋月向來囂張跋扈,正牌的王子公主都不放在眼裡。


 


月前不知為何觸怒陛下,收回她所有的封地、俸祿,甚至封號。


 


在墉王苦苦哀求之下才保得這個郡主身份。


 


墉王獨女生怕苦著了她,便自掏腰包將自己的一塊兒封地賜給了韓秋月。


 


聽京城來的人說,韓秋月一心要與男人比肩,整日爭強好勝、鬥雞走狗,最大愛好就是泡在龍陽齋中,玩兒最漂亮的男人,扔最多的錢。


 


一個女孩子家竟比一般紈绔還要壞上十倍。


 


哥哥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禁喃喃:「她喜歡漂亮的男人啊,那太好了!」


 


阿奎叔渾身透著一股消極的疲憊,聞言他將手SS掐進哥哥的腕子裡:「憐洲,胳膊擰不過大腿,還是躲著她點吧。」


 


哥哥隻是笑道:「您想多了,我一個普通百姓能怎麼樣?不過是投其所好,想讓日子過得更好一點兒罷了。」


 


在他的堅持下,阿奎叔終究還是在花王宴名冊上添上了哥哥的名字。


 


但他還是不放心地囑咐:「咱們就是小老百姓,你想得開就好。」也不知是安慰哥哥,還是安慰自己。


 


哥哥含笑應是,出來後,他輕輕摸了摸我的臉,告訴我:「大寶,二寶不是胳膊也不是大腿,是我一點一點養大的孩子。」


 


我乖順地點頭:「我也是你親手養大的孩子,我會永遠陪著你。」


 


4


 


沐城的人都知道,這條龍陽巷裡匯聚著周邊十幾座城裡最俊俏的郎君,想要在百草中脫穎而出極為不易。


 


不過這對我哥哥來說,簡單到隻需要洗把臉。


 


花王宴那日,他一如既往地給我化醜妝,一如既往地囑咐:「大寶、二寶,你們長得太漂亮了,在這裡討生活,一定要隱藏自己的美貌。」


 


意識到叫了妹妹的名字,哥哥落下淚來。


 


我趕緊捧住他的臉:「琴師大哥說了,你不能哭。你一哭,所有人都心疼。」


 


一笑萬古春,一啼萬古愁。


 


這不是琴師恭維他的話,因為我這一生從未見過比他還漂亮的人,他越長大,越是峻拔如松,皮膚白得如瓷一般,輕輕一劃便會留下痕。


 


所以哥哥總是穿著最不起眼的細布衣衫,佝偻著身子走路,生怕被別人看見他精心遮掩下那張傾世絕倫的容貌。


 


現在他褪去那些粗糙的偽裝,將自己展示在花王宴上,隻消一出場,哥哥便奪下了魁首。


 


他長得俊俏,人又白淨。不說話時,身上帶著一股悠遠靜默的靈氣,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會喜歡。


 


不同於別的男人眼中那目的明確的欲望,哥哥隻是靜靜地把眼光掃過一圈。


 


便專注於他的曲子中,然而每當他那雙靈動的眸子微微抬起時,立刻有一股清風吹入人的心口。


 


一眼一睞,一曲一徘徊。


 


他比《鳳求凰》動人得多。


 


不出所料,雖然經過一番競價,哥哥終究是被郡主標了去。


 


郡主點了 十二支大蠟燭,每支蠟燭三尺來高,與金等價。


 


哥哥飲了花王酒,便盈著一雙溫柔的眸子看向上首。


 


今夜是他和S人犯的初夜。


 


我做了糖醋魚,等著他回來。


 


5


 


我想過很多種情況,從未預判過,哥哥會不得寵。


 


郡主折騰了他一天,轉瞬便忘到了脖子後頭,連續幾日不來龍陽齋了。


 


一打聽才知曉,原來是她最愛的男寵宋揚君,被墉王送來給女兒解悶兒,哥哥以及外頭那一種野路子,都失寵了。


 


我們偷偷去見過,那男寵長相著實一般,除了有一個清貴無極的背影,其他地方簡直一無是處。


 


我們想不明白,以哥哥的姿色為什麼沒有能夠留住那花心的毒婦。


 


盡管宋揚君來之後,韓秋月就不怎麼S人了,百姓們額手相慶,但我和哥哥心急如焚。


 


畢竟我們不想要她變乖,我們想要她的命。


 


連續五日,哥哥倚窗而坐。


 


看著宋揚君痴纏著郡主,在熱鬧的龍陽街上買這買那,爭寵誇耀之餘,SS不肯罷手。


 


忽然,哥哥輕聲問我:「大寶,你覺得不覺得那位郎君的背影,有點像雲秀才。」


 


雲秀才是韓秋月在龍陽齋,隨機SS的第二個良民。


 


她命人扯爛了那秀才的衣衫,用鐵鞭抽了十幾下,後逼得人家從高臺跳了下去。


 


沒人知道那見到女子話都不肯多說一句的老實秀才到底是哪裡觸怒了活閻王。


 


就像妹妹已S了近十日,我們還不知道郡主為何虐S她一樣。


 


第六日,我們在自己的馬車上發現一封信。


 


跟了那琴師許多年,哥哥是認識字的。


 


信上說若想為妹妹報仇,便請我兄妹今夜三更往城外老廟一敘。


 


城外老廟,那是我們將妹妹偷偷埋葬的地方。


 


對方已將我們所有事情握在手中,顯然是並不許我們反抗,就這樣我和哥哥如約出現在了城外,卻萬萬沒想到,在那裡等著我們的,竟是最近炙手可熱、翻攪風雲的——宋揚君。


 


6


 


他轉著一枚白生生的玉佩,眉眼都是倦怠,開門見山道:「陳憐洲,你費盡心機靠近郡主,卻轉頭被忘得幹幹淨淨,給妹妹報仇的登天梯就這麼撤下去了,你現在是不是很想知道,自己輸在了哪裡?」


 


我心內大驚,卻見哥哥俯身作揖:「還請郎君告訴我究竟。」


 


宋揚君轉過身來嗤笑一聲,大咧咧開口道:「韓秋月痴戀當今太子。可惜當年太子親妹就是與她玩耍之時落入湖中,搶救未及殒了性命。太子深恨著她,並不願意搭理她。是以韓秋月這輩子最聽不得『哥哥』和『妹妹』四字。」


 


哥哥心神大慟:「這······這樣說······」


 


「是的,我問了近衛,那日你妹妹在龍陽齋下賣花簪,揚聲喚了一聲『哥哥』,所以······」


 


所以她就以這樣放屁的原因,虐S了一個無辜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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