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下河撈魚的時候撈回了劍宗大師兄,一夜荒唐,莫名淨化了他體內的魔氣。


 


他說既有了魚水之歡就該負責,帶我回了劍宗,卻再不提娶我的事。


 


這一日,我主動去求見宗主,眼前忽然彈出彈幕。


 


【女配該不會去求宗主主婚了吧?】


 


【可真不要臉,一介凡人也敢妄想仙人,難怪最後被女主打得神形俱滅。那一晚,恐怕是她最高光的時刻了。】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撲通跪在宗主面前。


 


「聽聞魔族與我們的交界處需要一名守衛,我天生不怕魔氣侵襲,再合適不過。」


 


1


 


「你可知那是個什麼地?」宗主狐疑地打量我:「你當真願意?」


 


不怪他這麼問,在整個劍宗,所有人都默認是我在糾纏徐景珩。


 


畢竟徐景珩是劍宗的驕傲,整個宗門最有潛力的弟子,未來,飛升成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而我,是個沒辦法修煉的普通人。


 


要不是一直纏著他,連上來這仙山的資格都沒有。


 


「願意。」


 


「隻是……」


 


我不知道為何自己會看到這奇怪的彈幕。


 


猜測這是上天給我最後活著的機會,得好好把握。


 


不過,可不能白去,得討點彩頭。


 


「小女想要件法寶護身,」連忙解釋:「我聽說交界處不太安全,想求個心安。」


 


宗主皺眉,越發看不透我。


 


交界處有陣法保護,一旦開啟距離下次開啟,可是要等百年之久。


 


而凡人壽命不過百年,去了,就再沒機會回來。


 


我對上宗主的打量,擲地有聲:「我雖是孤女,但能為蒼生盡一份力,倒也不怕!」


 


我自以為這話說得無比高尚。


 


可眼前的彈幕還是吵成了一團。


 


【天哪,她真的是惡毒女配嗎?明明就很正氣。】


 


【樓上是瞎了嗎,不過欲擒故縱的手段罷了。】


 


【就是就是,一想到她後面做的事,我就恨得牙痒痒。】


 


【快看,宗主的臉色都變了。】


 


【……】


 


「半月後便是結界開啟之時,」宗主嘆了口氣:「委屈你了。」


 


「能來到劍宗見識了這麼多仙人手段,小女子不委屈。」


 


我在笑,淚水卻在眼眶中打轉。


 


2


 


我準備將宗主給我的護身法器戴起來,是個淡雅不俗的手镯叫桃花枝。


 


卻被一道鋒利的劍光打落在地。


 


我抬眸與來人滿是怒火的眼神對上:「溫久,你明知大師兄不喜歡你,還非逼他娶你!」


 


「挾恩以報,你可真夠賤的!」


 


【我的親親大女主來將女配打回原形啦!】


 


【青梅竹馬 yyds!】


 


【這麼刁蠻跋扈都能成女主?!】


 


眼前站著的這位就是徐景珩的師妹宋栀,兩人青梅竹馬,形影不離,乃是天賜良緣。


 


她才是徐景珩放在心尖上的人兒。


 


我沒搭理她,彎腰將手镯撿起。


 


宋栀怒了,提著劍向我刺來,卻被我手中的法器彈開。


 


不愧是宗主所賜,果然不錯。


 


我拍拍手镯的灰:「宋栀,你究竟想幹嘛?」


 


她盯著我手上的手镯,向前走:「你名不正言不順地被大師兄帶來已經許久了吧,他明知你在宗裡過得連條狗都不如,卻從未護過你一絲一毫。」


 


「所以,你這個法器是在哪兒偷的!」


 


說罷,她就伸手來搶我的法器。


 


這是護身符,不能給。


 


我下意識地推開她,明明沒使勁兒。


 


宋栀卻猛然倒地,捂住胸口吐血不止,眼看就要奄奄一息。


 


正巧被徐景珩目睹,他連忙將宋栀摟入懷裡,探查她的氣息。


 


發現她已是走火入魔之象。


 


怒呵我:「溫久,栀栀不曾害你,你為何要置她於S地!」


 


我蒼白地解釋:「不是這樣的,我沒有,不是……」


 


宋栀握住他的手:「師兄,是我自己見阿久的手镯稀奇非要一看,不怪她!」


 


「什麼手镯?」


 


我連忙捂住,生怕被搶了去,到時在結界失了性命。


 


殊不知這模樣落在徐景珩眼裡就是心虛,坐實了我的罪狀。


 


「師兄,那東西來路不明,又蘊含魔氣。」又扭頭勸我:「阿久,我知道你對大師兄教導我心有不滿,可魔氣是沾不得的,你快還回去!」


 


他信了,摟緊宋栀:「當這裡是鄉野山村,什麼都敢偷,還不趕緊交出來!」


 


「否則,別怪我將你趕出去!」


 


徐景珩不信我,原來他從不信我。


 


僅憑宋栀的三言兩語,就將我定了罪。


 


心像是被浸泡在冰水中,渾身散發著刺骨的冷。


 


我將手镯摘下來遞給他們。


 


他叫住了轉身要走的我,冷聲道:「你傷了栀栀,難道不該道歉嗎?」


 


我攥緊衣袖,低頭道歉。


 


他不依,說態度不好。


 


「更何況既然錯了,就得受罰,跪下來,認錯。」


 


我跪在石子路上,膝蓋處卻火辣辣的疼,對上宋栀挑釁的笑。


 


我明白了。


 


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我打不過這裡任何一個人,又無人信我。


 


臨了,徐景珩又補了句:「這裡不是山溝裡,既然來了,就要守規矩,別什麼壞毛病都往這裡帶!」


 


我心下一緊,想好好問問他。


 


是不是忘了。


 


劍宗不是我要來的。


 


那時,是他求我跟著來。


 


我推辭自己不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上不了仙山會被欺負。


 


他拍著胸脯保證,說自己是頂頂厲害的大師兄,看誰敢欺負我!


 


可是,他忘了。


 


他如同陌生人般,高高在上地漠視我被排擠,被欺負,甚至助紂為虐。


 


徐景珩,我後悔了。


 


這劍宗,我不該來的。


 


不該肖想你許諾的幸福,貪念你留下的餘溫。


 


好在,我快要走了。


 


宗主不讓我跟任何人辭別,目的就是怕我反悔不去。


 


我固執地想,要是你知道我不在了,可否會有一絲一毫的擔心和後悔?


 


應該不會吧。


 


他們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又仿佛從未走遠過。


 


3


 


恍惚間,我又回到了初見徐景珩的場景。


 


那時的他雙目赤紅,驚起周圍樹林搖晃,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氣息,抓住我就不肯放手。


 


像是瀕S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牢牢地禁錮住我。


 


此時的我根本無法掙脫他,任由他將我壓在身下。


 


荒唐一度,我被折磨得差點下不了床。


 


院裡的哄哄鬧鬧的嘈雜聲,吵得我的耳根子生疼,強撐著口氣。


 


隻見村民們將徐景珩團團圍住。


 


李大嬸她們輪流叉著腰,對著他指指點點,大家扯著他去報關。


 


他容貌俊逸,衣袂飄飄,腰間掛著的腰牌和劍都彰顯了此人並非尋常。


 


握著劍柄的手因太過用勁而微微泛白,眸中壓抑著怒火。


 


我連忙護在他身前解釋:「嬸兒,你們誤會了,這是我未來夫君,第一次有些莽撞了。」


 


「但是我保證呀,他絕對不是壞人!」


 


見我如此說了,嬸子們隻是低聲囑咐幾句,就散了。


 


待人走遠,我便對他說,公子並非凡人,身子好了便離開吧。


 


他卻拉著我的衣袖,固執地不肯離開,淡淡說了句:「無家可歸之人,去哪兒?」


 


或許是他眉宇間的幾縷哀愁將我困住,抑或者我實在太過孤獨了,想要有個人陪。


 


點點頭,算是默認他的存在。


 


至此,我們如同凡間萬千尋常夫妻般相知相守,相敬如賓。


 


他性子淡泊寧靜,從未有過任何逾矩之舉。


 


我一睜眼便有熱湯熱飯,織布時抬頭映入眼簾的挺拔身影,夜深回家時的星星燈火……


 


村裡人都說我是個有福氣的人,白撿個如意郎君。


 


我也這麼認為。


 


如果沒瞧見那天。


 


氣宇軒昂的徐景珩站在那群御劍而來的劍修中,鶴立雞群,仿佛本該如此。


 


他們都恭敬地叫他,大師兄。


 


我坐在院子裡,他也靜靜地陪我身旁。


 


「今日沒做你的飯,以後也不會了。」我開口打破沉默:「你走吧。」


 


徐景珩沒走,默默地拿出兩個野果子啃起來。


 


夜裡,他鑽進我的被窩,溫熱的身軀貼上我,沉沉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別不理我,阿久。」


 


他摟著我,吻得纏綿深情:「我早就想這麼做了,阿久,我心悅你!」


 


阿久,我心悅你,


 


心悅你。


 


我被砸得頭暈目眩,反應不過來。


 


他接著握緊我的手許諾:「跟我回劍宗,嫁給我好嗎?我會好好保護你,別丟下我。」


 


自我有記憶起,就獨自在小院裡生活,是他的闖入給我帶來了久違的溫暖。


 


我又怎能輕易放手。


 


我跟著徐景珩回到了劍宗,所有人聽說大師兄帶回來個女子。


 


紛紛趕來將我圍住,好奇地問。


 


「你修煉到什麼境界了?」


 


「可會御劍飛行?」


 


我有些畏懼地縮在他身後,眾人見狀捂著肚子哈哈大笑:「竟然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山野村婦,連宗門裡的阿貓阿狗都比不過!」


 


那會兒,一向好脾氣的大師兄徐景珩發了很大的脾氣,不準人再議論我。


 


可人的嘴是管不住的,大師兄從凡界帶回來個廢物,人盡皆知。


 


起初大家還有所收斂,隻在私底下議論。


 


漸漸地,連徐景珩忙著修煉,出去歷練管不了,也沒空管了。


 


他們更是放肆,篤定是我挾恩以報,非要跟著徐景珩來。


 


劍宗地勢險峻,宗裡弟子不喜我,捉弄我,嘲笑我。


 


故此我隻能縮在徐景珩居住的地方。


 


隻有宗裡的貓貓狗狗願意陪著我,於是我跟著它們在崖壁上攀爬,利用藤蔓去更遠的地方。


 


每每趴在懸崖上望著無邊無際的陡峭山峰,都覺得自己像是被困在籠子裡。


 


我好像有些後悔了,徐景珩。


 


4


 


我突然驚醒,臉上冰涼一片。


 


膝蓋上的傷已經被人處理包扎過了,我掙扎起身,卻再也尋不到那個影子。


 


我拖著殘腿,驚覺:這門,推不開了?!


 


我早已不是曾經那個啥也不懂的鄉下丫頭,摸著泛著金光的結界。


 


我知道這是徐景珩下的禁制,他在懲罰我,懲罰我傷了宋栀。


 


將我關起來了。


 


不要,不要將我關起來。


 


小時候,我常見大家將小雞小鴨關起來,在小小的籠子裡,便想放它們出來。


 


嬸子們常告誡我,別打開,畜生隻有被關起來,才會老實,不亂跑。


 


可是,我是人,不是畜生。


 


徐景珩,你不能這麼對我。


 


我不停地捶打結界,大喊放我出去,我沒錯,憑什麼將我關起來。


 


可是整整一周都沒有人回應。


 


我開始怕了,怕錯過去秘境的日子。


 


要是如此,我恐怕這輩子都逃不出劍宗,擺脫不了神形俱滅的下場。


 


我求饒,說知道自己錯了,不該傷宋栀,隻求別將我關起來。


 


不知過去了多久,我喉嚨沙啞,發不出半點聲音倒在地上。


 


徐景珩終於踏光而來,像個高高在上的救世主,悲憫地望著我。


 


他扶起我:「阿久,宋栀不是尋常人,她是宋家大小姐,若事情鬧大了,我恐怕護不住你。」


 


「你再等等,等我到元嬰中期便向宗主申請去了無峰居住,那時不會再有別人打擾我們,你想幹嘛就幹嘛!」


 


「也不會有人再笑話你了,我們又可以過回曾經的日子啦!」


 


我苦笑,原來宋栀說得沒錯,對於我在劍宗的遭遇,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隻不過是放任罷了。


 


我心如S灰。


 


可徐景珩越說越興奮,攥著我的手生疼:「據說有個秘境,生長著一種果子,凡人吃了也能淨化靈根,修煉。等你吃下,修煉到了元嬰境界,我們就成婚,到時定會成為令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彈幕飛速滾動。


 


【男主都替她規劃好了,也不知道女配折騰個啥勁。】


 


【要是有人這麼對我,我做夢都能笑出聲。】


 


【沒病吧,這明顯就是 cpu 女配,渣男別沾邊。】


 


他垂下頭時眼裡滿是愧疚和心疼,欲言又止的模樣,我了然。


 


「有什麼話就說吧。」


 


「阿久,你害宋栀魔氣入體導致道心不穩,你……」他抿了下唇:「你需要幫忙淨化她。」


 


原來如此,說了這麼多。


 


不就是想取我心頭血救自己的心上人罷了,何故說得如此好聽。


 


心裡厭惡陣陣翻湧上頭,我強忍住反胃點頭。


 


5


 


我取了心頭血之後異常虛弱,時常下不了床。


 


這段日子,徐景珩放下了所有的事務包括身為大師兄的責任,日夜都陪著我身邊。


 


凡事都親力親為,將我照顧得妥貼。


 


日子平穩安寧卻又異常充實溫暖,就仿佛我們回到了那個小山村。


 


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劍宗大師兄,隻是村婦溫久的新婚夫君。


 


我們成了村裡人人羨慕的新婚夫妻,想著,我的嘴角掛著一絲笑意。


 


他坐在床頭將我摟在懷裡,握著我的手輕喚著我:「阿久,過幾日我們便搬家了。」


 


這段時間,我因為嗓子啞了不太愛說話,大多都是他在說,我在聽。


 


我從未見過如此聒噪的徐景珩,卻覺得異常的充實。


 


他生動地描繪著未來的日子,說到時候給我建個帶小院的屋子,再把那些和我玩得好的貓貓狗狗都帶過去,然後他還會上樹給我找最喜歡的果子……


 


我定是在做夢,否則怎麼可能想得這麼美。


 


一幅幅畫面仿佛就在眼前,卻如何都抓不住。


 


我唯有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袖:「那,那你會,每天都在嗎?」


 


他拍拍我的頭安撫:「當然,到時候我們一起修煉,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事情。」


 


我貪戀此刻的溫暖,隻希望這夢長些再長些。


 


最好是一輩子。


 


可是是夢就會碎。


 


宋栀來了,懷裡抱著隻貓,那貓慵懶地眯著眼躺在她懷裡。


 


隻一眼,我就認出了那貓身上有我的氣息。


 


宋栀輕蔑地看了我一眼,繼續逗著懷裡的貓:「到底是山野之人,皮糙肉厚,這麼重的傷這麼快就好了。」


 


「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宋栀掩嘴一笑:「還真當自己是個人了,前不久,這貓貪玩不知從哪兒沾染上了魔氣,大師兄不忍心見我難過。不知從哪裡得來了可以淨化魔氣得心頭血,這才救了它一命。」


 


宋栀說:「溫久,你在大師兄眼裡連隻貓都不如。」


 


話畢,她抱著貓大搖大擺地離開。


 


我渾身被抽幹了力氣,疼得無法呼吸,終究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從始至終,我在他徐景珩的心裡到底算什麼?


 


碰巧這是宗主送信而來,說陣法啟動了,可以去了。


 


問我,還要去嗎?


 


我果斷地回了句:去!


 


6


 


去往交界處的地方普通人無法到達,需要修行者護送,更何況開啟陣法也需要靈力,守衛者才方可進去。


 


我求宗主了件事,那便是讓徐景珩親自送我,並且改變我的容貌。


 


宗主不解,還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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