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隻是不知道我有多愛她!」
李靜山揪著他的衣領:「除了你,沒人知道你愛她!你讓你們的感情變得上不了臺面!」
賀尋桉一把扯開他的手:「我不讓任何男人接近她,她要什麼我就給什麼,成年的時候可以改姓名,我讓她繼續姓紀,這樣我們就不是親屬,我們就可以在一起!」
「她本來就姓紀!」
「要不是你,她早就可以回到紀家。阿姨給你留面子,但你應該知道,如果沒有你,幽蘭很快就會被外公找到,她原本不用寄人籬下,更不用承受那些流言蜚語和傷害!」
賀尋桉流著淚:「這些年我也很痛苦!賀家不可能和紀家和好,所以我才想先結婚安撫好賀家……我想隻要我結婚了,爸媽就不會再想趕走她 ……」
「我隻是離不開她。」
「對不起,是我離不開幽蘭……」
一米八幾的大男人,頭一次展現出了脆弱和不安。李靜山大口喘著粗氣,在他的印象裡,賀尋桉自大高傲,從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
可即便他現在日日吐血道歉,紀家,紀幽蘭,都不會放手。
剛剛接到紀阿姨電話時他驚訝了一下,下一刻便是擔心,擔心阿姨知道紀幽蘭的秘密。
好在紀幽蘭坦誠,她是真的放下了,所以把一切都坦白了。
阿姨拜託他照顧一下幽蘭這幾天的情緒,他想梳理一下思路,卻碰上一身煙味,潦倒不堪的賀尋桉。
阿姨說,紀家從不欠任何人,除了當年慢了一步,被接到賀家的紀幽蘭。
不在這件事上追究責任已經是紀家網開一面,阿姨的意思是如果賀尋桉再糾纏不休,她並不介意用這個名頭將賀尋桉送進監獄。
紀家還願意給他一個機會,更是不想讓幽蘭難做。
20
回到賀家後,賀尋桉便叫人把陸念栀的東西全扔出去。
陸念栀大著肚子奮力掙扎:「你瘋了?賀尋桉你幹什麼?」
「我幹什麼?你偷走我的手機給伊人發消息讓她誤會,還教唆你朋友猥褻她,就為了把她趕出賀家,我倒想問問你這個外人想幹什麼?」
「我是你妻子!你整天向著一個養女,你是不是……」
賀尋桉不耐的揮手,保鏢識趣地捂住陸念栀的嘴。
陸念栀還未正式嫁進去,已經買了不少東西,高級真絲床單,性感睡衣,名牌衣服包包。
她一邊護著肚子一邊瘋了一樣撿那些珠寶首飾,直到連人帶東西被扔到門口,像喪家之犬一般。
鄰居家的保姆保鏢出來看熱鬧,對她指指點點。
她像個瘋子一樣大喊大叫,被人拍了下來。
陸家養出了個大學教授的女兒,又在網絡上有一定知名度,但因為沒錢沒勢才搭上了賀家。
賀家看中了陸念栀的口碑,可當陸念栀和奸夫的視頻傳到家族群裡時,大家都默契的噤聲。
陸家起初還在大吵大鬧,賀尋桉也不做什麼,就拖著陸念栀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懷胎十月,孩子呱呱墜地。
賀家派人迅速做了 dna 檢測,果然不是賀尋桉的血脈。
早上九點半,她因信用卡被停無法扣費,從昂貴的月子中心被趕回家。
在陸念栀心驚肉跳地等待賀尋桉的動作時,卻收到了法院的傳票。
「不,不要!」
「陸小姐,有人舉報你造謠生事,侵犯他人名譽權,以及教唆他人猥褻婦女,你的同伙已經被抓捕,證據確鑿。」
她的哭喊顯得十分蒼白無力,銀色手銬拷上那一秒,她看到不遠處的賀尋桉朝她冷笑。
原來調查她隻需要很短的時間。
陸家的好名聲一夜之間扭轉。
之前陸念栀和賀尋桉訂婚,她的同事朋友紛紛羨慕嫉妒。
出身好,學歷高,有點小資。所以陸家知道陸念栀搭上了賀尋桉時,以為可以翻身擠入上流社會。
陸念栀自己也洋洋得意,Ťùₕ既是網紅美女教師,又能嫁入豪門,面子裡子都有了。
可一夜之間,一切都發生了扭轉。
沒名沒份地生了個孩子,還不是賀家的血脈,被公布在網上。
她不僅婚前出軌,還栽贓嫁禍,甚至因為嫉妒心走向了犯罪,連陸家都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什麼大學教授,書香世家,她們陸家每反駁一次,就會有更多的證據流出來,打得她節節敗退。
自那以後,陸念栀也被打上了標籤。
網絡上偶爾有人記得當時她和賀尋桉恩愛訂婚時被無辜辱罵的紀伊人,一位網友小心翼翼地串聯起線索。
「賀家之前說,紀伊人是被人陷害偷拍的,會不會就是陸念栀啊。」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她這種人慣會潑髒水裝小白花的。」
這個猜測又成了網絡上一時的談資,陸念栀曾經的高高在上蕩然無存。
她候審時面色扭曲,難怪賀尋桉遲遲不行動,原來一是為了做親子鑑定,二是他知道孕婦可以取保候審或在醫院監視,為了送她進去,賀尋桉生生忍耐了她幾個月。
陸念栀入獄後,賀尋桉的父親突發腦梗,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他似乎是想指著賀尋桉的鼻子罵他不孝,但因為生病而手指僵硬,嘴唇顫抖,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賀尋桉像木頭一樣跪在床前,面無表情地接受父親無聲的指責。
那時的紀幽蘭正和李靜山在俄羅斯騎棕熊,未知的危險和刺激讓她興奮,整個人充滿了生機。
「幽蘭!幽蘭!陸念栀入獄了!」
李靜山不敢上去,在一旁遙遙揮手。
紀幽蘭認識了一個俄羅斯帥哥,他用俄語問:「你的朋友在叫你。」
「哦,沒事。他說我一個很討厭的人坐牢了。」
「恭喜恭喜,那我帶你玩點更刺激的慶祝慶祝?」
「當然可以。」
21
一年後,賀尋桉的父親去世。
他知道父親做過什麼錯事,但身為兒子,父親欠誰也不欠他。兢兢業業的守孝三天,他一身疲憊地回到了醫院。
刺目的陽光順著窗外刺到他眼睛上,賀尋桉煩擾地揉了揉眼睛。
忽然,他感到身旁一股冷風。
「王八蛋!還我女兒命來!」
一個女人將自己全身包住,趁人不注意,揚起手中泛著銀光的水果刀衝向賀尋桉。
鮮血順著白色的外套暈染,血紅奪目,他的腦袋嗡嗡響,直到恢復聽力,護士和病患指著他驚呼。
他這才感受到鑽心的疼痛。
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抽離他的身體,倒地前他用盡全身力氣對身旁的護士說:「不要告訴任何人。」
但醫鬧的性質很惡劣,而賀尋桉是醫院的主治醫生,更是賀家公司的二少爺,因此這件新聞尤其轟動。
「明慶醫院賀尋桉醫生被患者家屬挑斷手筋」,這樁事故說大不大,賀尋桉還留了一條命,說小也不小,身為醫生,他再也不能動手術刀了。
賀尋桉為了將這件事瞞住花了不少功夫,短暫的上了幾天熱搜,就再也沒有人討論。
賀勳問,要不要追究?
兇手是陸念栀的媽媽,陸家其他人不管,但她媽咽不下這口氣。
陸念栀的孩子是王家的,當初陸念栀教唆王家少爺闖進紀幽蘭的臥室,現在他們倆雙雙入獄。
賀勳說孩子是無辜的。
賀尋桉冷冷地看著他:「伊人不無辜嗎?孩子爹媽坐牢了,但其他人又沒進去,生S跟我有什麼關系。」
賀尋桉找了最好的律師,將以最長的刑罰判處她。
但為了不讓紀幽蘭多想,他還是讓人把這件事按了下來。
三年後,從新西蘭旅遊回來的紀幽蘭帶著大包小包的禮物跑回家。
外公過生日,正好她也需要休息,便提前買好了機票回家為外公慶生。
雖然她有一棟房子,但和家裡人在一起才更開心,所以紀幽蘭大多時候還是住在紀冷梅這裡。
小姨趁著大家不注意,把紀幽蘭拉到一旁。
「幽蘭, 一會你要出去嗎?」
小姨神神秘秘, 好像有什麼大事。
她歪著腦袋笑道:「當然,晴晴說會所來了幾個特別帥的男模……」
小姨拍了拍她的腦袋:「臭丫頭!我說的不是這個!賀尋桉要結婚了, 給咱家發了請帖。」
「又結婚?」
「是啊, 他又……又老又醜,能有人看上他就不錯了。」
紀冷梅差點說漏嘴, 賀尋桉不想讓幽蘭知道, 她又何必給幽蘭尋煩惱。
紀幽蘭看向院子裡綻放的蘭花, 笑著搖頭, 眼中是不在乎和釋然:「小姨讓我去,我就代表紀家去, 要是不想和賀家和好,那我就不去。」
紀冷梅無奈的搖頭, 這S丫頭和她媽媽一樣鬼靈精,她拋出的問題又拋回給了她。
賀尋桉的婚禮前夕,他獨自坐在曾經紀伊人的房間。
劉媽和馬叔前幾年退休辭職了,在這個家, 唯一記得且懷念紀伊人的人, 隻剩下了賀尋桉。
他揉了揉手腕, 手上的疼痛已經淡了,隻是天冷時偶爾酸痛。
每一個天冷, 手腕上的隱隱作痛都會提醒他一件事。
在這個家,在這樣一個冷天, 有一個倔強的小姑娘也如他一般疼痛。
他的心S在了那個末冬。
賀勳說他的婚禮請帖也遞給了紀家。他本有些不滿。
哥哥說,當年的事他也知情, 現在希望可以和紀家重修舊好。
賀尋桉不置可否。
他的目光落在床頭櫃上的一對石膏娃娃。
好像有一個小姑娘撒嬌著打滾, 求他和她拍情侶照。
他哄她, 不拍照,我們畫一個獨屬於我們的石膏娃娃好不好?
於是紀伊人把那兩隻像極了他倆的娃娃放在床頭,如視珍寶。
「小叔,新婚快樂, 永結同心。」
他抖著手腕,點開了短信, 讀了一遍又一遍。
賀尋桉許久不笑了, 看見這條信息, 扯著嘴唇,發自內心的開心。
賀勳問:「伊人回來嗎?」
賀尋桉依舊看窗外, 一隻蝴蝶在窗外的蘭花附近扇動翅膀。他說:「這裡不是她的家, 何談回來。」
賀勳嘆了口氣,轉身下樓。房間恢復寂靜, S氣沉沉。
窗外雪花灑落, 有一片完美無暇的雪花落在了紀伊人臥室的窗邊。
未曾停留, 便化作一滴水,頃刻消散。
她說得對, 他們的感情如同煙花,絢爛一瞬,僅此而已。
可這樣的一瞬卻留在他心中,镌刻了一輩子, 未來的後半輩子,他也將依靠這段回憶苟延殘喘。
而紀幽蘭,她會天高任鳥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