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太子蕭翊被皇帝下旨打入天牢的時候。
我上表請旨退婚，轟動京城。
來年，蕭翊登基為帝。
他將我強搶入宮，封我為後。
全天下人都羨慕我是新皇摯愛。
隻有我知道，他不斷納新人入宮。
而我不哭不鬧。
他氣瘋了，兇狠吻住我：「你為什麼不生氣？」
他不知道的是。
我是被紀家豢養的S士。
在他瘋狂又偏執地報復我的每一天，都在默默倒數著毒發的日子。
1
我入未央宮的第二年，蕭翊納了左丞相之女蘇瑤入宮。
一路從美人到了貴妃，蘇瑤隻用了短短半年。
宮裡人人都說，新帝動了心。
也有人說，蘇瑤像極了還沒生病前的我，才會得到這麼大的榮寵。
……
我第一次見到蘇瑤的時候，是她被冊封為貴妃。
一大早，我拖著病恹恹的身子到了承乾殿。
三天前我就吐了血，還發了高熱。
秋月哭著要傳太醫，被我阻止。
我不想驚動任何人，特別是蕭翊。
我要S了，實在不想稱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
……
足足一個時辰，我才被傳了進去。
時隔半年，我終於又見到了蕭翊。
他端坐在龍椅上，龍袍加身，劍眉星目，越發冷峻英武。
他有極漂亮的眼，和先皇後一模一樣溫柔的唇。
除了那一身龍袍外，他和從前沒什麼區別。
隻是，如今在他膝上坐著一位濃妝的美人。
她穿著隻有皇後才有資格穿的大紅宮裝，頭上珠翠鳳簪，搖曳生姿。
見到我，她捂嘴嬌笑起來：
「呀，這位是哪宮的老宮妃？看著好老好醜。」
身邊的秋月實在忍不住：
「她是皇後娘娘，貴妃娘娘您得行禮。」
蘇瑤「啪」的扇得秋月口吐鮮血。
「讓本宮向這老女人行禮？你個賤人有什麼資格教本宮做事？！」
蕭翊懶洋洋看向我，笑了笑，聲音驟然變冷：
「來人，杖斃！」
2
我臉色煞白。
這麼拙劣的挑釁伎倆，我不信蕭翊看不出來。
若是從前，聰明的他定要嗤笑不屑。
可如今他鐵了心要親眼看我求饒。
一如這入宮一年半，他總是想盡辦法讓我服軟。
當眾一次又一次羞辱折磨我，美其名曰要我學乖。
秋月被拖了下去。
哀嚎聲一聲聲傳來。
在板子打第五下的時候，我跪下了。
我和蕭翊的恩怨，可不能連累秋月無辜的一條命。
蕭翊似乎愣住了，隻是我看不太清他的神氣。
一向好脾氣的他突然重重拍了龍案：「紀婉，就為了一個賤婢你跪了？」
我神情淡漠，卻姿態誠懇：「隻要饒了秋月，怎麼樣都行。」
蕭翊冷靜下來，又恢復了從前的慵懶散漫：
「好，你就這麼跪一個時辰給朕看看。」
他擁著蘇瑤翩然離開。
我跪在冰冷的金水磚上，看著光影慢慢從身上離開。
一寸一寸，好冷。
這後宮冷得像一座墳墓。
我咳嗽起來，手掌中都是點點血印。
我有點心焦，悄悄將血印藏了起來。
糟糕，醉流觴要發作了。
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3
一個時辰到了，我跪麻了，起身的時候踉跄了下。
身後竟然站著蘇瑤，也不知道她欣賞我的狼狽有多久。
她嬌笑地露出脖頸處凌亂的吻痕，向我示威。
「皇後娘娘恕罪，昨兒臣妾伺候皇上太累了，無法行禮。」
「皇後娘娘恐怕不知道，皇上的體力是真好，整整一夜都索求無度……」
我笑了笑：「無妨。」
說完再也不看蘇瑤一眼，慢慢走出殿外。
原本傳言蘇瑤和我長得像，我還有點好奇。
今日一見，這傳言真真是侮辱了我紀婉。
一個又蠢又壞的女人也配像我？
可能是我的冷漠激怒了蘇瑤，換成她不依不饒，追上來。
她譏諷：「皇後娘娘，臣妾知道您心中怨恨皇上半年不去未央宮。可皇上說了，這輩子隻愛臣妾。」
說完上下打量我一眼，鄙夷道：
「更何況皇後娘娘心中還惦念舊人，哪有資格讓皇上眷顧？」
我懶得和她廢話，一把將她推開。
「好狗不擋道。」
蘇瑤順勢「哎呦」一聲摔倒在地上。
又來？
我正要諷刺她幾句，就聽見身後傳來蕭翊的笑：
「紀婉，給你臉了？」
蘇瑤哭哭啼啼地撲進他的懷裡，
「皇上，皇後娘娘她……她欺負臣妾。]
我笑了笑，步步靠近：「我怎麼欺負你了？」
蘇瑤心虛地埋入蕭翊的懷裡，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蕭翊看了我一眼，繼續問蘇瑤：
「說啊，她怎麼欺負你了？朕為你做主。」
蘇瑤皺了皺挺翹的鼻子，說不出話了。
那嬌憨的模樣的確像極了十六歲的我。
蕭翊似笑非笑瞧著我：
「紀婉，你推了人還不向瑤兒道歉？！你不知道今天是她封貴妃的好日子嗎？」
我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蕭翊的笑聲：「你輸了。你瞧她木頭一個，S活就是不生氣。」
蘇瑤咯咯笑了起來，嬌笑著：
「臣妾輸了，皇上怎麼罰都行。」
「誰知道皇後竟然是這個蠢樣子，實在是大失所望。」
我腳步僵住。
原來他們拿我當玩意打賭取樂呢。
4
我的折返讓蘇瑤嚇了一跳，縮在蕭翊的懷裡乖順得像是鹌鹑。
蕭翊依舊還是那副模樣，笑著看我，涼薄得可怕。
我問蘇瑤：「既然皇上隻愛你一人，為什麼不讓你當皇後？」
蘇瑤臉色變了。
她是不想嗎？她是不能啊！
我看向蕭翊，溫柔建議：
「蕭翊，隻要廢了我什麼都解決了，不是嗎？」
「又能討得美人歡心，又能打壓功臣，皇權再也沒有任何威脅。」
「還能報了燕王的奪妻之仇，一舉三得。」
我歪了歪腦袋，想到了什麼笑了起來。
「呀，不對。如果封了蘇瑤，左相一黨變成了強大的外戚，那個時候又有哪個第二個紀家為你出生入S呢？」
蕭翊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蘇瑤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我看著大哭的蘇瑤，又小聲說：
「你看，蕭翊也不愛你啊。他隻不過是想睡睡你。」
蘇瑤哭得更大聲了，看這個架勢是哄不好了。
蕭翊的臉色終於變了：
「紀婉，你別以為朕不敢S你。」
我伸出脖子：「S啊！反正我都要S了。」
蕭翊眼底有一瞬間的狐疑：「什麼叫你要S了？紀婉你又要耍什麼花樣？」
不S啊？
我撇了嘴：「是啊，我要S了。蕭翊你看不出來嗎？」
蕭翊眼底有一瞬而過的慌亂，隨後他冷笑：
「紀婉，你別以為這麼說就能讓朕心疼你。」
5
承乾殿亂哄哄的，
蕭翊抱著蘇瑤哄，哄著她說要廢了我，將來定能讓她當上皇後。
我轉身就走，心裡真是爽翻了。
不過這還是第一次，他為了別的女人拿著皇後之位威脅我。
別的美人撒嬌哭訴，他頂多隻是挖苦我人老珠黃。
看來，蕭翊對蘇瑤還是不一樣的。
為了哄她，廢後這種鬼話他都敢說。
蕭翊根本不可能廢了我，所有人都知道的。
我的身後是有功的世家門閥，
廢我，除非蕭翊不想當皇帝了。
可是不這麼說，他又能怎麼氣我呢？
互相傷害不就是這樣嗎？
他捅我一刀。
我揭他老底。
不要每次搞得好像我不知道怎麼戳他肺管子似的。
6
我走出承乾殿的時候，天上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
落在我的臉上，像是兩行眼淚。
我仰著臉，感覺水滴劃過臉龐。
我已經很久很久不會哭泣了。
淚水在那一日都流幹了，流盡了。
挨打的秋月一瘸一拐，嘴裡還念著；
「皇後娘娘，向皇上服個軟，什麼都有了。」
我擦幹臉上的雨水，自顧自走向比冷宮還冷的未央宮。
其實秋月不知道的是，我根本不在乎的。
一個快要S的人在乎什麼呢？
男人那點可憐的情愛是什麼救命解藥嗎？
7
回到未央宮，冷汗已經打湿沉重的鳳服。
我開始不停吐血，一口一口嘔著黑紅的血，像戳破了血袋似的。
劇痛在四肢百骸遊走，我臉色慘白得嚇人，
秋月嚇壞了，哭著求我去請太醫。
我擺了擺手，隨手掏出一枚紅色藥丸吃下。
秋月哭得更絕望了。
這不是解藥，是毒藥。
以毒攻毒。
這藥雖然能緩解疼痛，但隻會讓我原本剩下不多的日子越發少了。
我不怕S。
我隻是有點點怕被醉流觴的毒活活疼S。
秋月的哭聲惹得我有點心煩，
我想要告訴她沒事的。
可是剛張口就「哇」地又吐了一口血，血噴得滿地都是。
眼前模模糊糊的，隻有蔓延無盡的血。
像極了那一日景王謀反不成反撲，血洗紀家時那映入眼簾的屍山血海。
就在我徹底失去意識的時候，一隻修長的手穩穩扶住了我。
我睜開汗津津的眼，看見日思夜想的臉，
「恆哥哥，你沒S。」
8
燕王蕭恆來了。
他扮成太監從皇陵苦寒之地跑到皇宮看我。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憂心忡忡看著我，
「婉婉，你怎麼病了？蕭翊對你不好嗎？」
我笑靨如花：「恆哥哥，我好多了。」
不疼了，也不吐血了。
像是沒中毒似的。
這就是燃燒生命為代價的以毒攻毒，會讓人暫時恢復活力。
卻隻會越來越糟。
蕭恆看著我的笑，眼淚突然急急地落了下來。
我輕輕撫過他的發，想笑著安慰幾句，卻發現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蕭翊一紙聖旨將燕王蕭恆發落到了皇陵，讓他困S在沒一點希望的地獄。
我和他都一樣。
結局都是S局。
9
蕭翊來的時候，蕭恆正在為我施針。
重重帷幕後我衣衫半解，長發披散。
蕭翊掀開的簾子的時候，眼見一個太監跳窗出去。
蕭翊臉瞬間黑了：
「紀婉，你竟然背著朕偷人！」
我隻是拿眼笑看他。
「是啊，偷的還是個太監。」
蕭翊氣得青筋暴起，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他陰骘冷笑：「朕還以為你真的病了。」
「要不是瑤兒讓朕過來瞧瞧，朕竟然不知道你做出這等不知廉恥的醜事。」
「紀婉，你真是下賤！」
我看向他身後，蘇瑤衝我得意地笑。
果然是她派人監視未央宮。
「呸！」
我惡狠狠吐了蘇瑤一口帶血的唾沫。
蘇瑤臉上隻是沾了唾沫，哭得跟S了全家般悲痛。
蕭翊急忙甩開我去哄她。
蘇瑤帶來的宮人趁機一窩蜂撲過來踹我的心窩。
他們下手S狠，明顯是得了某種命令。
我又結結實實吐了好幾口血，身上青紫浮現。
蕭翊看見，眼底有些許不忍。
「別打了！」他冷著臉逼著我看向他：「說出剛才的人，饒你不S。」
我笑了，伸出手一下一下輕撫他的臉。
「太子哥哥，你當真會饒了我？」
蕭翊渾身一震，眼底有迷茫和恍惚。
我冷眼瞥見蘇瑤劇變的臉色，和搖搖晃晃的身體。
秋月說對了。
蘇瑤鬥不過我，隻要我稍微服軟，蕭翊什麼都肯給。
可是……
「啪」地一聲，我給了蕭翊狠狠一巴掌。
「蕭翊，你不配！」
蕭翊的眼神清澈了。
他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暴戾，發了瘋將我丟在床上，狠狠撕碎我的宮裝……
在所有人的面前，他將我的尊嚴再一次踩在泥地裡。
這一次他不再對我留情。
10
我是在秋月哭聲中一點點被喚回神志的。
她拿著一塊布清洗我破敗的身體。
她的手在發抖，擦著我身下的血汙，像是在對待易碎的瓷娃娃。
我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樣子很醜。
蕭翊終究用最惡心最粗暴的方式佔有了我。
我看著秋月流不出眼淚的眼睛。
輕聲說：「他好髒，幫我多洗幾遍。」
……
蕭翊離開後，我開始發起了高熱。
大部分是迷糊的，隻有少數時候是清醒的。
清醒的時候，秋月給我灌下粗糙的米粥。
我不知道她從哪兒拿的。
未央宮已經很久沒有米粥這種奢侈的東西。
直到有一天我忽然醒來。
聽見秋月破碎的哭泣，隨後兩個老太監獰笑著穿衣離去。
什麼都明白了。
我終究護不住秋月。
我什麼都護不住。
我在想。
要不還是向蕭翊服個軟吧。
就當為了秋月。
11
隻是我等不到蕭翊，就先等來蘇瑤。
蘇瑤再一次來到我未央宮的時候，已經穿上了皇後才能穿的鳳袍。
她嬌笑著撥弄手指上碩大的寶石戒指，說：
「紀婉，你把鳳印交出來。我饒你一命。」
我隨手拿出鳳印丟給了她。
指了指秋月：
「這宮女伺候得不好，你幫我個忙，將她撵到冷宮去。」
蘇瑤眼裡有一瞬的懷疑。
畢竟秋月不離不棄，我不應該這麼快拋棄她。
不過看著手中的鳳印，狂熱和貪婪淹沒了懷疑。
她又拿喬：
「可是你不S，皇上怎麼能立我為後？」
我挑眉。
這是來要我的命了。
自戕的皇後，可是要滅九族的。
我有點後悔那麼容易就信了蘇瑤的鬼話。
正要開口。
蘇瑤嬌笑：「你不肯？那就保不住你的家人了哦！」
我冷笑連連，連一句廢話都不想和蘇瑤說了。
我相信蘇瑤能弄S我，但我不相信她能弄S我的家人。
除非犯了S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