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若是吵了兇了點,我便會佯裝焦急地過去平事。


 


「杜奶媽,杜奶媽。這可使不得。成俊是個小孩子心性,有時候氣急了說話沒注意。戒尺沒輕沒重的萬一給身體打壞了可怎麼辦。」


 


又摸了摸衛長俊的頭溫溫柔柔地說道。


 


「這字跡潦草的事,長俊大抵是累極了。這樣吧,讓他先去我那裡眯上兩個時辰。你呢,好好和奶媽道個歉。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吧。」


 


可時間久了,杜明月也漸漸對我縱容衛長俊的行為生出阻撓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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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若是杜明月有什麼不滿,我便拿出主母的身份壓她然後順理成章地帶走衛長俊。


 


我貼心地給他掖好被角哄衛長俊睡覺。


 


「長俊。這是蓮子百合甜湯,母親親手給你去的蓮子心。不苦。甜滋滋的,你喝了好睡覺。杜奶媽那邊有母親在呢,你隻管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


 


衛長俊有所動容,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有些迷茫。


 


「母親,要是你是我真正的母親就好了。國子監那些同窗都不會笑我低賤的義子了,也不會瞧不起我。」


 


「傻孩子,我可不就是你母親嘛。別想這麼多了。睡吧。」


 


我親眼看著他喝完這碗去了心的蓮子百合甜湯。


 


蓮子,憐子。


 


心去了,哪裡來的憐子。


 


對於我拿主母的身份插手衛長俊的教導,杜明月那邊很快就請來了救星—衛老夫人。我倒是樂的不行,正愁這母子倆關系惡化得不夠呢。


 


這婆母一下令,我也順從地不再插手,衛長俊休息的時間就更少了。一日一日,坐著念書,站著念書,恨不得躺著都念書。可杜明月猶嫌不足,恨不得三個月將衛長俊培養成神童。


 


我瞧著衛長俊困得眼皮子都睜不開,閉著眼睛還在背書,整個人更是比剛進府裡瘦弱了一圈。每次趁著無人時,悄悄給他送點吃食算是安慰。


 


但衛成俊可不是什麼可塑之材,他就像一張調不好的弓弦,越繃越緊遲早會斷的,然後朝身上狠狠地來上一下。


 


弦斷了,人也知道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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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醫師說分量差不多了。」


 


我翻著書頁的手一頓,回頭問萱草。


 


「兩個都差不多了?」


 


「是。」


 


「讓景同今日就不必再費心勸架同窗和成俊,由得他們去。嘲諷謾罵都行架吵得越厲害越好。讓他今日晚些回府吧。再把這次考評的榜單拓兩份,給老夫人和杜奶媽送去。讓兄長的一支私衛進府,以備不時之需。」


 


「萱草,再多給我敷上一層胭脂吧,今天有大戲要唱。」


 


剛一到家,衛長俊還沒來得及用上晚膳就被老夫人叫了過去。估計是因為這次考評的事兒,又是最後一名。


 


我在院子這頭,聽著那邊激烈氣氛的訓話,然後的爭執,最後全部換成一聲驚呼。


 


「不好啦!成俊少爺吐血暈倒了!」


 


手指劃過下一張書頁。


 


這哪裡是吐血昏倒,這是急火攻心,身體虛弱扛不住,要猝S了。


 


萱草扶著我姍姍來遲的時候,整個屋子裡滿是絕望的哭嚎聲。我還沒站穩,杜明月就猛撲了上來,拽著我的衣袖SS不放。


 


「是你。都是你這個賤女人。醫師都說了,你送的吃食和我的藥汁,屬性相衝。熬得成俊越來越虛。加上今日和同窗發生爭吵,回來和我們爭論了兩句,這才急火攻心。就是你害的我兒命懸一線。」


 


「你知不知道,成俊是郡公的親生血脈。你敢這樣對他,等郡公回來了。你就等著S吧你。我一定要把你折磨得求生不得求S不能!」


 


我神情並沒有如杜明月所預料得一樣有半分驚訝,看著她如瘋婦一樣的行徑。隻是冷靜地撫開她拽著我的衣袖。


 


衛老夫人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問我。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是不是!虧我還信你是真心為成俊打算,原來你是包藏禍心。我要你給我乖孫賠命!去S,去S!」


 


啪!


 


我一巴掌給衛老夫人扇倒在地,忍了她蠻久,她是真的有點聒噪。


 


「老人家就應該好好休息。來人啊,請衛老夫人在內室椅子上好好安歇一陣。嘴裡吐不出什麼好話,堵住就是。」


 


杜明月一開始還囂張跋扈,一看到身穿鐵甲的私衛進場腳步直直地往後退。


 


「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對我們做什麼,子骞不會放過你的!你別過來!」


 


我搖搖頭,遞給她一隻信號彈。


 


「把他叫過來吧。主角不在,我們兩個人唱什麼戲?不敢?那我就親自拉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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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信號彈升空。


 


一盞茶的功夫,我見到了久未謀面的夫君。


 


衛子骞一到便迫不及待地將杜明月攬入懷中,柔聲安慰。


 


「瘋女人。原來你早就知道我是假S。那塊殓布是你故意蓋的吧。你知不知道……..」


 


我衝他笑著點點頭。


 


「害得你差點窒息。在棺材板裡面大小便失禁是吧。去接應你的人不是給你帶了衣裳嗎?嫌棄布料粗糙?嘖嘖嘖,那可真是難為你了。」


 


「可惜了,我的夫君衛郡公身S數月,還是皇帝親自觀禮的。你一個鄉野村夫還想冒充皇親貴胄,嫌命活的太長了嗎?」


 


見我這幅嬉皮笑臉的樣子,衛子骞簡直氣到發瘋。


 


「你是不是以為本王現在已然身S,拿你無可奈何。我告訴你,我不會放過你的。你就等上幾日,看我們誰笑到最後。」


 


懷裡的杜明月仗著有人給她撐腰,也抖落起來。朝著我大放厥詞。


 


「我告訴你,到時候我要把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治S。你害得成俊那麼慘,不把你凌遲處S我意難平。」


 


「你真以為王爺沒法子治你?好好的主母賞你做兩天,你非要害我的成俊。」


 


我的食指輕輕搭在嘴唇上,朝面前的兩人噓了一聲。


 


「安靜些。聽外面的聲音,四聲,大喪。那是縣公府裡響雲板的聲音。」


 


「這會子,縣公府報喪的聲音應該都傳遍整個京城官宦人家了吧。衛縣公,心智痴呆,醉酒後不慎跌入府中荷花池,溺斃而亡。」


 


「不好意思,你們倆剛剛在狗叫什麼。我沒聽清,勞煩再多說兩遍。」


 


梆!榜!梆!梆!


 


確是響雲板的聲音,僕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國夫人,縣公府差人通傳,衛縣公,歿了。這是助喪的白帖。」


 


「萱草,收下吧。年紀輕輕的,衛氏兩個親王全S了,真是令人扼腕嘆息啊。」


 


面前的兩人齊齊變了臉色,臉色霎時變白。尤其是衛子骞,頓時癱坐在地上抖如篩糠。看著我的眼神,絕望而怨恨,胸口氣得起伏極大,仿佛下一秒就會喘不過氣來。


 


杜月明指著我罵道。


 


「你好狠的心。毒婦!是你,是你,S了衛縣公。來人,來人,快來人抓住這個S人兇手!把她關進大獄!」


 


我抬了抬手,私衛魚貫而入押著兩人跪倒在地。我吩咐萱草尋了塊擦夜壺的布給杜明月的嘴堵上,真是吵得很。


 


「把衛老夫人搬過來吧。你們一家人也該好好團聚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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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掃視了屋子一圈,就先從昏迷不醒的衛成俊開始吧。


 


他還隻是個孩子,我可千萬不能放過他。


 


讓醫師用了藥力極強的參片把衛長俊一口氣吊醒,一睜眼看到面前被五花大綁的杜明月和衛子骞,喉嚨裡咯咯地想要說些什麼。


 


我抬手拍拍他的臉蛋,捏起他的下巴把藥灌進去柔聲說道。


 


「成俊,喝吧,喝完就好好去S了!」


 


真巧,上輩子你送我去S時,也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衛成俊,突出的眼睛泛起鮮豔的紅血絲,身體一開始還在扭動著到後來逐漸沒了聲息,嘴裡最後的氣聲隻留下一句:「賤人」。


 


被壓在地上的杜明月見衛成俊沒了聲息,掙扎地愈發厲害。嗚嗚嗚地發出聲音,恨不得用眼神將我千刀萬剐。


 


「萱草,掌嘴二十。拿戒尺扇,小心累著手了。杜奶娘這張嘴啊,慣會哄男人的。扇腫了就好了。」


 


啪啪啪,力道極大的聲音響起。戒尺揮舞在空中風聲都咻咻作響。


 


「喜歡勾引男人做外室,還要出謀劃策毒害主母,這麼想要男人啊。打完拖出去交給兄長,軍營裡多得是沒有老婆的男人。好好派人看著,撐滿一個月天再S。」


 


杜明月一聽我這話,整個人嚇得直愣愣地倒下去。嘴裡塞著抹布說不的話,爬著身子過來不斷地向我磕頭求饒。


 


「算了,我也不是什麼惡人。允許你撐滿三十天再S吧。打暈了,拖下去。」


 


地上的衛子骞早就嚇得面白如紙,見我手段狠辣。撐著幾絲笑意說道。


 


「元筠。你知道的, 都是杜明月那個賤人勾引我。我還是愛你的, 你看, 我結發為夫妻這麼多年, 我對你肯定是有感情的。我求求你, 你給我一個機會。我以後一定好好對你。」


 


我笑著搖搖頭,抬起腳狠狠照著衛子骞的肚子就是一腳。踹的他那張嘴疼得直抽氣,說不出半句話來。


 


「你要是臨S之前,嘴還像之前這麼硬氣。我還算你有點子骨氣和忠貞在。現在?你簡直就是一個活脫脫的渣滓。」


 


我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裡面滿滿都是镪水。就這麼慢慢地撒在衛子骞的臉上,氣體蒸騰而上,一張臉看不出本來面目, 永絕後患。


 


「打斷他的雙腿。扔到巷子口討飯, 別扔太遠。」


 


至於最後一位衛老太婆, 我也沒太過分。灌了些讓人癱瘓啞巴的藥, 以後日日讓僕人推著老太婆去巷子口看她的寶貝兒子在地上爬來爬去地磕頭討飯。


 


斷斷續續忙活了一晚上,還是有點累的。


 


「萱草, 幫我再上點妝。衛縣公的葬禮, 婆母身體不適。隻好由我和嫡子衛景同代表衛府親自前去吊唁。」


 


「下月初一, 太後壽辰。我到時候進宮給景同請封世子吧。」


 


12


 


七日後,我在長亭邊送別另一位合作伙伴—衛縣公。


 


一顆龜息丹而已,一個籍籍無名毫無實權的縣公。S去或是活著, 根本沒有人在意。隻是讓無辜的人白白S去,不是我趙元筠的行事風格。


 


「多謝。」


 


「縣公客氣了。這麼多年裝傻扮痴,怕是不易吧。」


 


「不是一個娘肚子裡爬出來的,他們倆對我和我娘恨之入骨。若不是這樣難以保全自己,國夫人見笑了。多謝國夫人,讓我能重新安心活上一遭。我娘是蜀地人,我也想回去看看。」


 


「客氣了。我隻是是個商人,景同確實是個不錯的孩子, 多謝你當初帶他見我。蜀地多艱, 一路多保重。」


 


「他是個好孩子, 日後會有大出息的。國夫人保重。」


 


回來的時候, 碰見看到衛子骞在巷子口磕頭要飯, 髒亂的頭發,蠟黃的臉, 整個人餓得像一具骷髏。身上散發著難聞的惡臭,路人離得近了, 都要皺著眉頭踢上一腳去去晦氣。


 


偶爾有好心的老板老板娘, 倒點餿了的泔水。衛子骞一溜煙地爬過去舔食。不遠處,僕人推著衛老夫人看著這一幕。


 


「推近點。她年紀大了, 離遠了我怕是看不清。」


 


兄長的近衛同我低聲匯報著杜明月的情況。昨晚晚上S了,渾身惡臭, 拿著軍妓營裡的草繩上吊S的。嘖, 連七天都沒有撐過去。


 


兩個月後, 京城的冬天一如既往冷的可怕。巷子口凍S了個無人問津的臭乞丐是個再正常不過的事,衛老夫人親眼看見巡邏的士兵把她兒子拖到亂葬崗後也在當天夜裡咽氣了。


 


我無暇顧及她的喪儀是否體面,因為景同中秀才了。十二歲的秀才, 大周開國也找不出幾個。


 


衛景同往日青澀沉穩的臉上現在滿是孩子氣的喜悅和興奮,拉著我去看榜單上他的名字。眼睛亮晶晶的像琉璃珠子一樣。


 


「娘,你看。我真的中秀才了。」


 


「你能不能再講一遍從那麼多孩子裡挑中我的故事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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