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的不能以身相許?」


我目光可憐,滿是遺憾。


 


沈玉卿抿唇,漠然提醒:


 


「師尊,你我為師徒。」


 


我輕哼一聲,不太滿意這種說法:「是你一見我就跪在地上,行拜師禮,我一開始又沒打算收你為徒。」


 


他袖中的手指收緊,抬眼看向我,語氣平靜中有著難以察覺的輕顫:


 


「那你一開始打算做什麼?


 


「師尊是後悔收我為徒了?


 


「還是,根本就不願?」


 


【啊?你確定這沈玉卿正常?】


 


【用溫柔又平靜的話語拋出三個反問,隱藏瘋批嗎?那師尊很有壓力了。】


 


【所以!他現在,是喜歡師尊的對吧?!對吧!!!他隻是不敢也不想承認,整酸澀文學那一套嗎?】


 


【笑了,男主單方面酸澀吧,師尊答應我,咱回是的,就會得到一個破防的沈玉卿,他包讓你下不來床的。】


 


但很顯然,我讓彈幕失望了。


 


因為我回了玉卿「童養夫」三個字。


 


他怔住,僵硬地躲過我的觸碰,錯開我的目光:「師尊,飯該涼了。」


 


他與我側身而過。


 


背影落荒而逃的意味。


 


十分明顯。


 


4


 


用過晚膳,天已黑透。


 


我在屋內研究陣法。


 


沈玉卿送來了一碗黑乎乎的藥。


 


苦藥味衝天地刺鼻。


 


「玉卿。」


 


我推開碗,一臉痛惜:


 


「想謀S為師,大可直說。」


 


少年俊眉皺著,開口解釋:「是療養丹田筋脈的藥,不是毒。」


 


我不以為然:「勝似毒。」


 


「師尊,良藥苦口利於病。」


 


我眼也不抬:「我沒病。」


 


「可師尊流了許多血,是玉卿術法不精,不能為師尊排憂解難,都怪玉卿。」


 


藥碗放在桌上。


 


沈玉卿黯然地垂下眼。


 


燈火搖曳,在他長睫打下一層漂亮陰影,他掩唇輕咳幾聲,弓起的脊背單薄清瘦,襯得整個人詩意地朦朧又脆弱。


 


我過去扶他,查看他掌心果然有血,不由得質問:「你這幾天沒吃藥?」


 


玉卿溫柔外表下性情極倔。


 


他眨了眨眼,學我般不甚在意:「藥太苦了,左右S不了,師尊不喝,我也不喝。」


 


用這套來拿捏我是吧。


 


那很會拿捏人了。


 


我狠狠掐了掐他的臉,起身倒了杯溫水,捧起碗,深吸一口氣,閉眼將藥一口幹完。


 


苦味在口腔蔓延。


 


我放下碗,又慌忙飲了幾口水,中和一下藥的苦澀。


 


看向站在一旁的少年,我氣不打一處來,冷下聲命令:「去吃藥。」


 


他拱手作揖,乖巧回:


 


「是,師尊。」


 


我不經意看向彈幕,上面還在討論,其中有一條,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沈玉卿剛剛是笑了吧?】


 


玉卿果然小有心機。


 


5


 


「師尊安歇,徒兒於此侍守。」


 


夜間風冷,明月高懸。


 


我坐在窗邊思考著修補天痕之事,沈玉卿用過藥後,拿起鬥篷披在我肩頭。


 


我回神,輕輕搖頭:


 


「為師不困。」


 


「那徒兒便先睡下了。」


 


他打著哈欠要去睡覺。


 


我拉著他的手,走近床榻,示意他在此處睡去。


 


「師尊。」


 


沈玉卿抽回手,平淡陳述:


 


「男女授受不親。」


 


我幽幽地看著他:「你幼時同我在人間遊歷,師尊窮,隻開得起一間客棧,現在睡在這,倒是委屈你了不成。」


 


「我不是那個意思師尊……」


 


「哦,對了,當時你特別喜歡抱著我,特別喜歡無意識地撒嬌和蹭我……」


 


「師尊!」


 


沈玉卿似被我說羞了,也不再顧忌男女打防,伸手急切地捂住我的唇。


 


「我不說了,知道啦。」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掌心,燙得他立馬收手,連帶著耳根和脖頸都白裡紅透。


 


「我睡在這,你別不依不饒。」


 


「嗯嗯。」


 


我鄭重點頭,發誓道:


 


「玉卿放心,乘人之危非君子。」


 


沈玉卿眸光幽怨:「可師尊,你總說君子沒小人活得逍遙自在,也不承認自己是君子。」


 


我不接話,隻是指尖碰了碰他的下眼睑,催促他快睡。


 


「你看你的黑眼圈,這三日是不是沒睡好?明日還要給我做魚,好玉卿別貧嘴了,快點兒睡覺。」


 


「師尊,你別看我。」


 


「好的好的。」


 


沈玉卿讓我轉過身,在不斷確認我有沒有回頭後,才別扭地脫去外衣,扯著被子蓋好,露出一雙漂亮鳳眼。


 


「好了嗎?」我問。


 


「好了。」


 


我回頭,坐在床邊,指尖替他整理了鬢角碎發,實在沒忍住,在他額頭落下一吻。


 


少年長睫輕顫,扯著被子悶過頭,悶悶道:「說好不乘人之危。」


 


我輕笑了下:「早點睡。」


 


「哦。」


 


我昏迷這三日,玉卿應當處理了許多邪祟,不然不至於睡得那麼沉,以至於噩夢侵擾也不醒。


 


我揉開他皺著的眉,又握著他的手,給他輸送了些靈氣,也尋到了一條微乎其微的堵塞經脈。


 


不仔細尋找,根本發現不了。


 


玉卿的靈力幹淨純粹,與此間大多數修士不同,極為濃鬱,甚至可以說是強悍。


 


三年前我身受重傷,體內靈脈差點碎裂,多虧玉卿及時輸入靈力。


 


這種靈力有種莫名的熟悉。


 


而玉卿明明根骨極佳,卻修煉緩慢。


 


彈幕曾說,玉卿的經脈被絕世高人封住了,按照所謂原著來說,玉卿的真實實力應該很強。


 


封印他經脈之人到底是誰?


 


以至於若不是彈幕所言。


 


我雖隱有疑惑,但也未曾察覺。


 


林中傳來刺耳尖銳的獸叫。


 


驚得枝頭烏鴉振翅。


 


我起身想要查看,被玉卿無意識地拽住手腕,呢喃了一句「別走」。


 


口是心非的沈玉卿。


 


我掙脫他的手,嘆氣:


 


「為師去去就來。」


 


6


 


這次天痕的縫隙小。


 


僅是片刻。


 


我便誅S完所逃竄出的邪祟。


 


拿出帕布拭去劍上的血。


 


我漫步在白霧繚繞的桃花林。


 


並無浪漫,相反,到處都是蛇獸屍體,白骨累累,陰風陣陣。


 


還遇到一個渾身是血的人。


 


氣息微弱,還活著。


 


臉很熟悉,想不起來。


 


彈幕在此時給了答案。


 


【魔尊出場那麼快?記得原著魔尊第一次現身是一個月後,師尊逃跑於林中和魔尊相依為命一段時間,乞求魔尊帶她離開沈玉卿。兩人差點雙修,可惜沈玉卿趕來得太快,把魔尊S了,還囚禁了師尊。】


 


【可師尊還沒有撲倒玉卿呢,劇情崩到哪跟哪了?】


 


【無所謂了,應該故事大改了,幸好人設還沒崩,俊男靚女對眼好啊。容我一嘴,這魔尊出場略顯寒酸,看起來好陰鬱,感覺妹寶還是喜歡玉卿那種幹淨清爽的小太陽。】


 


【沈玉卿陽光開朗,是我今年聽的第一個笑話哈,我隻想知道魔尊都出現了,離強制愛師尊劇情還會遠嗎?】


 


【感覺按現在劇情發展,師尊不可能和魔尊雙修,這有點兒不符合她專情於沈玉卿的人設,OOC 了……】


 


我表示贊同。


 


我是堅定的玉卿愛慕者。


 


立志將他拖入紅塵共纏綿的。


 


不過彈幕說這個人是魔尊?


 


江子浔?


 


我似乎有點兒印象。


 


三年前不是在仙魔戰役中S了嗎?


 


魔族慣會研究些陰暗玩意兒。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天痕的來歷。


 


我思索一番,蹲下身扯住江子浔的後衣襟,一路拖拽回家。


 


將他丟在院內樹下後,我也不管他的S活,伸了個懶腰回屋睡覺。


 


7


 


這覺睡得極為舒服。


 


尤其是抱著玉卿。


 


隻是第二天玉卿醒得快。


 


我起床時,他早已不見蹤跡。


 


清晨山間雲霧繚繞,炊煙嫋嫋。


 


我簡單洗漱過後,坐在桌前便要夾菜,被對面的玉卿用筷子夾住。


 


「怎麼啦?乖徒兒?」


 


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感覺愛徒今日心情不是很好呢。


 


面容還是一如既往地清秀,氣質清冷又溫潤,就是那雙瞳孔漆黑得緊,錯覺般陰鬱的冷。


 


「門口那個……」


 


他沉吟片刻,問:「是誰?」


 


「不知道。」


 


我支著下巴,無所謂地笑:「昨日林中有妖邪作祟,隨便撿回來的,玉卿是在擔心什麼?」


 


沈玉卿抿唇,低頭看了眼熱氣騰騰的米粥,提醒道:「花月山古怪,師尊不怕他萬一是邪祟所化?」


 


「邪祟?」


 


我輕笑一聲,面上波瀾不驚:「他靈力微弱,如果有意外,S了不就好了。」


 


沈玉卿怔住,不知道對我的回答是否滿意,順從地收回筷子,安靜用膳。


 


依舊是那副溫潤形象,但明顯有點不開心,不想同我說話。


 


彈幕說他是吃醋了。


 


我向來是個打直球的,他安靜地喝著粥,我不緊不慢地開口:


 


「玉卿,你是不是吃醋了?」


 


「咳咳。」


 


沈玉卿被嗆得猛地咳嗽幾聲,臉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眼尾染上淚,秾麗勾人。


 


「沒有。」


 


他別過頭,嗓音極輕地反問:


 


「我為何要為一個外人吃醋?」


 


我淡笑不語,沒有回答。


 


彈幕解讀得更多:


 


【這就是正宮的底氣?】


 


【那沈玉卿是把自己當內人嘍?】


 


【嘴硬兩個字,我今日算是見識到了,給我追妻火葬場好嘛。】


 


【是我的錯覺嗎?感覺沈玉卿說這話酸溜溜的,哇!感覺他快要碎了,師尊快去哄哄他。】


 


【不要哄,就該讓男主有危機感,這樣才能學會主動!!!】


 


關於哄與不哄,直到用完膳,彈幕兩波還在吵……


 


我來到院內,樹下魔尊奄奄一息地躺著,沒有任何要蘇醒的徵兆,剛想查看他傷勢,手腕被沈玉卿拽住。


 


我回頭。


 


他移開眼,輕聲問:


 


「師尊昨日不是想吃魚,現在不去釣嗎?」


 


我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沈玉卿從容對上我的眼神。


 


「好吧。」


 


我思索一番,反手握住他的手,將他拉近,仰頭笑看著他:


 


「既然玉卿那麼想釣魚,那為師就勉強陪你一起吧。」


 


8


 


山林鬼魅頗多。


 


常年不見太陽。


 


稀少陽光透過枝丫斑駁灑在林中。


 


我與玉卿逛了許久,挑了一處陽光不錯的青草地,坐在溪水邊垂釣。


 


可惜一上午都不見一條魚。


 


彈幕在那裡嘲笑什麼空軍。


 


我無聊地伸了個懶腰,提議讓玉卿幫忙照看一下,自己去找些野果解饞,用來打發時間。


 


這一走,便忘了時辰。


 


野果沒找到。


 


在不遠處的小溪邊玩起了水。


 


「水涼,師尊。」


 


沈玉卿不知何時找了過來。


 


他虛弱地輕咳一聲,撈出清涼小溪中我沾水的赤足,放在膝前,垂首,從袖中拿出布帕,替我細心擦拭。


 


少年躬著的脊背彎出漂亮弧度,額前碎發下的眸子清澈見底,面容平淡,虔誠地無任何背德想法。


 


我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苦惱道:


 


「玉卿呀,你說,我這樣的性格,怎麼會養出你這般正直清冷的徒弟。」


 


他動作一頓,沒有應我。


 


我倒是習慣了他這副樣子。


 


幼時便跟在我身後,當時還會笑,隻是不知道何時就長成了一個情緒淡淡的少年郎。


 


都怪宗門那幾個授課的迂腐老頭,我恨恨地想著,隻是在宗門待了兩三年,便把我的玉卿教得如此古板。


 


回到釣魚的小溪處。


 


沈玉卿坐在樹下垂釣。


 


今日此地靈力比往日充沛。


 


我坐到樹上,閉上眼養神。


 


再次睜眼,薄暮時分。


 


山風輕拂,透過枝丫的零碎光斑灑在樹下早已收拾好漁具的沈玉卿身上,他長身玉立,抬眼看著我,不知道等了多久。


 


我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從樹下落下去,宛如一隻墜落的蝴蝶,跌進沈玉卿懷裡。


 


「睡久了,腳崴。」


 


我扯出一個謊,雙手環住玉卿的脖頸,他輕輕點頭,應該是相信了,我卻趁機親了親他的唇。


 


沈玉卿抱著我的手臂收緊,眸光微閃,動作僵硬地將我放下。


 


「釣了幾條魚?」


 


我好奇地看向魚簍。


 


「一條。」


 


我無奈嘆息:「不夠吃呀。」


 


沈玉卿拎起魚簍,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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