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剛才劃過手腕的東西好像是藤蔓，有股很神奇令人著迷的香味。
職業習慣的原因，我下意識想伸手薅過來聞聞。
如果不是及時剎車，可能抱著的不是狐狸，而是眼前這個青年。
我不是想耍流氓啊……
狐狸毫不客氣地給了我一爪子，炸毛跑掉了。
5
青年錯愕的神情恢復到原來的面無表情，有些冷漠。
而我不自覺地捂上怦怦直跳的心髒。
……這人長得可真像我素未謀面的男朋友啊，想追。
青年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偏過頭垂眸。
他指尖輕點，周圍立刻泛起霧氣，還隱隱帶著香。
這個人，就弄暈丟出去好了。
然而我輕嗅一下，眼睛一亮。
扭頭從芥子袋掏出超強吸塵器，三下五除二，把霧吸了個幹淨。
嘿嘿嘿！
是能藥暈一頭大象的瘴香，以後再也不用擔心制的安神香令人半夜驚醒了。
呃，我調制的香有點不大聽話，效果往往與預想的方向相反。
不過這時候，隻要靈活變通改個名字就好了。
青年臉上閃過一絲皲裂，露出茫然的表情。
「你……」
不等青年說完，我被他身上那股奇特的香吸引，放大了欲望。
幾乎是克制不住地湊到他脖頸處猛吸一口，發出痴漢陶醉的聲音：「你好香啊！」
「嘴唇看著挺軟的，我能親親嘛？」
青年紅了耳垂，被我逼得連連後退幾步。
半晌，才忍不住羞憤地憋出兩個字：「變、態。」
然而，一個不留神。
他衣角被我扯住，扣子吧嗒吧嗒地崩了我一臉。
露出了精瘦的腰身以及明晃晃的腹肌……
青年不可置信地低頭，又僵著身體抬頭看我，眼神驚恐。
我微笑，緩緩流下兩行鼻血。
哦莫～
腿長腰瘦臀翹皮膚白，好想舔。
青年耳垂紅得滴血，他紅著臉咬牙切齒，一巴掌將我呼出了哀牢山外。
當晚，我頂著鮮紅的巴掌印，把小三輪車開出了一百八十邁的速度。
嗚嗚嗚……雖然撿回一條小命，可是臉上好痛啊。
怎麼也不會想到。
我一個調香師，居然會著迷於男人身上自帶的香味，還被引誘了。
可惡，他明明可以後退一步躲過去的。
甚至可以用藤蔓將我吊起來，完全規避被輕薄的可能。
我茫然，難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厲害了？！
6
我回家反省了三天。
結果發現，青年的報復遠不止把我扇出山外這麼簡單。
我失眠了。
整整三天夜不能眠，硬生生把氣血足、生理期規律的我熬得小臉蠟黃。
一閉眼，我滿腦子都是那晚見到的勁瘦的腰，還有肌理分明的腹肌。
原以為是自己太久沒看男人扭腰的視頻。
但晚上依舊是那種身體精神都很疲憊但卻睡不著的痛苦狀態。
第四天。
我熬不住了，是哭著去哀牢山的。
青年像是知道我會來一般，遠遠地站在山口處等我。
他穿著衝鋒衣，黑衣長褲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那雙好看的眼睛此刻微紅，似有疲憊。
此刻我心情激動，飛奔過去。
直接一個滑跪抱著他大腿，抹著眼淚懺悔：「對不起，我錯了。
「我不該心生妄念想追你，對你做出流氓舉動，還埋狐狸的肚子，我誠懇地為先前的誤會道歉。
「無論你提出什麼要求，在能力之內我肯定盡力達成，求求你了，讓我睡一覺吧。」
我無意間捏了捏青年結實的小腿，眼淚全蹭他褲腿上了。
我感覺到青年腿部在緊繃。
沒開玩笑。
如果不是我抱得緊，我猜他肯定有一腳將我踹飛的衝動。
但再這樣下去，我的小命真的會有猝S的風險。
我覺得委屈。
這件事情雖然我做得不對，但他難道就沒有一點責任嗎？
他可以躲開的，但就這麼直挺挺地讓我湊上去了，身上還香香的，讓我怎麼能控制得住？！
他揪住我後領子一把將我提溜起來，整個人往我身上靠，下巴搭在我頭上。
而我猝不及防又聞到那股冷香，身體被溫暖的懷抱攏著。
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就一頭扎進他懷裡，枕著綿軟的胸肌，直接睡了過去。
原來他身上的香就是解藥，睡過去前我深吸一口，了然。
他輕抿下唇，語氣有些難為的羞恥。
「嗯，我讓你睡。」
7
青年終於肯讓我睡覺了。
為此我付出的代價很大。
再次醒來時，我已經被哀牢山收編——成了一名巡山人。
得知這個消息，我是崩潰的。
調香原料沒找到就算了，哀牢山的單子我也沒完成，現在居然還要在我本就繁重的任務上額外增加工作量！
然而，青年懶散的目光向我投來，語氣淡然：
「你對我耍流氓，不止一次堂而皇之進入哀牢山摘取東西，你的朋友前幾日還試圖闖進來，想要摘我分身的花。
「種種行為，我讓你給我工作巡山並不過分。」
我沒聽他說的內容，注意力全在我腕上那妖冶蓮花紋上。
咦，有點眼熟，好像在哪看到過。
這就是讓我跟哀牢山產生羈絆的根源。
我不信邪，努力搓了搓，發現跟長到皮膚上似的。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表面上看起來鎮靜的我，實際上頭皮都麻了半邊。
補藥啊……我感知到的羈絆，是類似於之前公司和我之間的聯系——上、班！
青年不動聲色地瞥我一眼，抓住了我的手，防止我再做出什麼舉動間接共感影響到他。
「搓不掉的，我的藤香被你吸收了。」
「如果你是人還好，我能給你解開。可你偏偏不是人，而是塊木頭……」他嘆息，看向我的眼神逐漸微妙。
我大驚，猛然打了個寒戰。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人？！」
我一向偽裝得很好，都已經完全融入人類社會，還做過一段時間的社畜，甚至沾染上了人類特有的班味。
他這麼容易就將我本體看出來了，那我上班受的煎熬算什麼？
「聞出來的，你身上一股木頭味兒。」
青年耳垂染上薄紅，有些忸怩不好意思道：「我的本體是藤蔓異生蓮，天生喜歡纏繞暖陽木。
「所以在你第一次狗狗祟祟進入哀牢山採摘原料的時候，我就盯上你了。
「否則早在你踏進哀牢山的那一刻就被揍了，而不是對我做出流氓舉動後，被我扇出去那樣簡單……」
聽完後，我沉默了。
臉上仿佛還有幾天前殘留的陣痛。
我狐疑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然後迅速抬起手，唇貼上了妖冶蓮花紋。
我想起來了。
藤蔓異生一族，非人非妖，天性喜歡攀纏在木頭上曬太陽，十分黏人。
而我原身是一截雷擊暖陽木。
沒有任何一根藤，能拒絕古井無波瀾朽木的主動親近。
他表現得太平靜了，甚至前幾天下手那麼黑，一點都不像我之前遇到的藤蔓異生族那樣熱情。
我不信他。
然而青年悶哼一聲。
從他身後探出的藤蔓，猛地開出朵朵小白蓮，一個勁兒地往我這個方向探過來，纏上我裸露的皮膚，瘋狂貼貼。
活像是貓吸貓薄荷那般，迷離興奮得很。
我被藤蔓摁倒，硬生生蹭了滿身小白蓮香味，青年才狼狽地將藤蔓收回。
好險，差點被蹭得要變回木頭了。
我緩緩吐出片花瓣，躺在一堆凌亂的小白蓮花朵中捂臉，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
這下信了……幾百塊錢，我現在搭上了自己，還要打工。
我忽然想起。
前幾天接的來自哀牢山的單子，上面就印有這樣式兒的妖冶蓮花紋。
原來，他就是單主啊。
嘶～我想想嗷，那任務是什麼來著？
好像是單主鏡辭不在的這段時間，讓我負責看好山裡的小妖怪。
8
我正式上崗了。
第一天上班，我的芥子袋裡裝滿了吃的，遇到同事就順手給它們也分點。
沒出兩日，我成功和同事們打成一片。
狐狸在前面領路，扭頭不服氣地說：「你還怪會做人的。」
那麼多精怪我都給帶了東西，就獨獨忽略了它。
它有點不開心了。
狐狸腳步慢了下來，有了心事。
是不是上次咬傷了人，它沒道歉啊……
我有些開心。
第一次被動物肯定會做人了。
當初，我就是因為不會做人，才被同事穿小鞋。
害得我心裡總不舒服，老是得半夜起來，偷摸到給我穿小鞋的同事家裡揍人家一頓才舒坦。
我沒在意它別扭的話。
彎腰抱起了狐狸，揉揉它的頭問：「我帶了鹽焗雞，吃不吃？」
狐狸冷哼，默默把頭藏在了我臂彎中。
半晌，才聽到它悶聲說：「吃。」
吶，嘴饞又別扭傲嬌的紅毛狐狸，好哄得很。
工作還算輕松，早上進山在外圍轉轉，防止有遊客誤進了其他還沒有開發的地方而迷路，傍晚就拎著個蛇皮袋還有鉗子去撿垃圾就好。
日子比我當調香師的時候還要輕松。
我震驚。
我心滿意足。
我決心要賴在這裡。
要知道，之前當調香師那段時間，為了糊口，我接了不少私活。
每天元氣滿滿地接受新的打擊。
太累了，以至於我一個星期至少有七天都不想幹活。
手下的狐狸毛軟和溫暖，我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
就是這個感覺，暖烘烘的陽光的味道，好滿足～
9
簡單休息之後，我又去景區轉了一圈。
發現有人在直播賣泡面，一邊展示產品，一邊不經意地跨過安全規劃範圍，深入禁區。
我及時過去告知：「你好，那邊不屬於開發區範圍哦，請不要隨意跨越，注意安全。」
那個男人還在繼續講解，旁邊大概是助理的人看過來一眼，我朝他出示證件，晃了晃。
他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十分鍾後，男人依舊重復著之前的說辭，並且越說越激昂，仿佛在開講座般聲情並茂。
我木著臉盯著他們，手裡夾垃圾的鉗子已經握緊了。
一棵長滿苔藓的樹，他額外重復科普了兩次，有什麼好講的？
這次我直接走到了他們的直播鏡頭前，嘴角揚起適當的假笑弧度。
「請配合工作，這邊屬於未開發區，為了安全著想，請您保持合理距離，文明直播。」
如果他們不尊重我的工作，那我也不必尊重他們。
雖然這裡有監控，但我可以揍他們一頓再去寫檢討。
男人總算是講完了。
輕飄飄地瞥了我一眼，停了直播收拾裝備。
「哦，不好意思。」
毫無誠意，甚至有些輕蔑。
離開時，他們當中有人驚呼一聲，拿著相機追拍一閃而過的火紅狐狸。
「看，那有一隻狐狸！」
「快快快，先把直播開上錄著，後面回去做一個奇遇吸引流量。」
我默默感嘆。
要不人家能當主播呢，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賺錢的機會。
有這種毅力，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狐狸故意引他們回到景區安全範圍內，眨眼就消失了。
但我知道，他們不會輕易放棄的。
10
有點道行的妖怪大都能通共感靈。
從靠近他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他們心裡盤算的小九九。
今晚，他們要無視公告進入哀牢山禁行的地方，狠狠抓住這次的流量風口，大賺一筆。
不僅如此，他們甚至還準備了捕獵的工具。
背後的心思，很難不讓人多想。
我不由得感慨傻子膽大。
哀牢山磁場強大，普通人誤入別的未開發區域很容易迷失方向。
裡面能吞一頭成年鹿的蟒很常見的。
運氣好點的會困在別的小結界裡靜靜等S，比較背點的話隻能以身喂獸了。
他們倒好，上來就這麼「刑」。
半點規勸都聽不進去。
其實裡面也沒什麼好玩的，全是遮天蔽日的樹木。
而且天氣多變，瘴氣常生，蟲子也多。
領地意識很強的山精野怪會捉弄誤入的人，大都不會主動惡意攻擊。
它們有著十分嚴格的規矩，賞罰分明。
其實最沒有規矩的就是人，亂七八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