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壓低了聲音:「凌楚菲,你說我哥要是看到咱倆獨處一室,會是什麼反應?」
江敘說得我心裡咯噔一下,今天是江氏宴會,若是因為我搞砸了,我擔心江勵又不明分說地斷了我的生路。
我不能再次讓別人的行為影響了我自身。
眼睛四處瞅了瞅,我把江敘塞到了衣櫃裡,給江勵開了門。
門口的江勵表情有些委屈,眼睛使勁往我身後看。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推著江勵往外走,卻被他攔下。
他的手指在我的下唇處停留著,他是看出來了什麼嗎?
「外面是不是還等著你主持大局呢?我們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吧。」
「不著急。」
江勵推著我,進了更衣室,在衣櫃前站定。
那衣櫃裡,藏著江敘。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向江勵解釋,緊貼著衣櫃站著,生怕江勵突然打開櫃門。
江勵做了一件比開櫃門更讓我震驚的事情。
他開始向我解釋和言晴晴的關系了。
他說他隻是看言晴晴可憐,外面那些都是傳言,做不得真。
他說在全行業封S我隻是他一時賭氣,想看著我給他道歉。
最後他說,想和我復合。
「你本就是我的未婚妻。」
江勵說這些的時候,我的思緒很亂,因為身後的江敘,從衣櫃間隙裡伸出手,掐我的腰。
「你身後是什麼動靜?」
「啊?哪裡有聲音啊?你是不是聽錯了?」
江勵沒理會我的解釋,把我拉到一旁,伸手去拉櫃門。
此刻,門口來了侍者,催著江勵去宴會上主持。
江勵挪動了腳步,我也松了一口氣。
可是下一秒,江勵的手伸向了衣櫃。
我幾乎是下意識去拉他的手,但還是晚了一步。
江勵就這麼和衣櫃裡的江敘對上了視線。
江敘大搖大擺地從衣櫃裡出來:
「哥,我替她拒絕你了。」
江勵扯住了江敘的衣領,兩個人準備大打出手。
我趕緊制止:「江勵,今天是什麼日子?難道你要用江氏的未來在這裡發瘋嗎?」
江勵不情不願地往外走,我跟在他的身後。
江敘拉住我,他頂著腮幫子,漫不經心地掃著衣服上沾上的毛絮,指腹捏在我的手腕上:
「離開江勵,和我在一起。我在江氏也有股份的。」
他到底在口出什麼狂言啊?
9
江氏的宴會還算順利完成,除了宴會最後,江敘偏偏要上臺講幾句話,話裡話外都在強調,江氏有他的一部分。
江勵的臉色很是不好。
這些都同我沒有什麼關系。
江勵已經按照約定,解除了對我的限制。
現在的我不用為了生存,一直跟著江敘了。
我也從江家搬了出來。
讓我沒想到的是,江敘搬到了我的對門。
他堵在我的家門口,臉色陰沉。
從前我知道江敘脾氣不好,但第一次見到他如此生氣的模樣。
哪怕是我在賽車和卡牌比賽中贏了他,他也沒這麼生氣。
「凌楚菲,你躲我?」他拽著我的手,把我粗暴地摁在牆上,「誰允許你搬家的?」
「江敘,我去哪裡不需要你的同意。我們好聚好散不好嗎?」
「散?」江敘冷笑一聲,他的身子不斷逼近我。連帶著他的體溫,給我無盡的壓迫感。
我雙手使勁推開他:「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也沒有聯系的必要了。」
「沒有關系?」江敘重復了一遍這四個字,聲音裡帶了無窮的涼意,「是你先來招惹我的,你憑什麼以為你擅自開始了,還可以擅自結束?」
我理了理衣服,重新梳理語言:「我是和江勵有交易,交易裡確實把你扯進來了。可是你也沒有什麼虧損啊!江氏本就是你應該承擔的責任。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給你道歉。」
江敘沉默地看著我。
見他不說話,我轉身開門進家門。
江敘把手堵在鎖孔處:「如你所願,我現在在江氏有股份,也有話語權。我可以做許多事情。」
我皺了眉頭:「你想做什麼?」
江敘輕飄飄地看了我一眼:「江氏有幾單江勵十分在乎的生意。隻要我反對,他江勵就進行不下去。你也不想看著他前功盡棄吧?」
「我聽說,有個項目你還挺關注的。」
樓裡面上下都有鄰居走過,我不想鬧大,把江敘帶到了消防通道裡面。
江敘垂著眼看我,手摸著我的唇:「這裡江勵碰過嗎?我幫你覆蓋掉好不好?」
我看了一眼監控,這裡是S角,於是我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江敘眼底都是笑意:「真應該讓我哥來看看,你隻有在我面前才這麼主動。」
我和他一起笑,在他最放松的時候抬腿踹向他的下身。江敘沒有防備,立馬彎了腰。
我氣不過,又在他肚子上補了兩腳。
最後,我拽著他的衣領讓他認清楚現實:
「江氏怎麼樣和我沒有關系。你用這個來威脅我真是可笑。我最討厭被人威脅。」
「我從來都不欠你什麼。」
「你如今這副模樣,我可以理解為你喜歡我舍不得我離開嗎?如果你真的喜歡我,那我問你,我的專業是什麼?我寒窗苦讀十幾年,不是為了陪著你玩愛情買賣的。」
10
我是藥學生。
我的畢業課題是滴眼液。和市面上大熱的抗腫瘤藥不同,滴眼液由於利潤小,惠及範圍小,所以不受重視。
然而受眼部疾病困擾的人卻有很多。
我一直致力於能將滴眼液這個課題發揚光大,得到更多的關注。
此前我同意和江勵訂婚,也是這個原因。
借用江氏的影響力,給滴眼液的課題加以投資。有了關注度,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科研力量。
後來我被江勵封S,所有的資源都付諸流水。
當日我主動提出來和江敘一起上學,除了為了充實自己之外,更多的是想擴展人脈,想用我自己的力量拉來對滴眼液的投資。
借助和江勵的訂婚來換取資源,本質上是利益交換。利益交換不長久。
我必須意識到,現如今,我沒有讓江氏或者任何集團投資滴眼液的資本。
我本身,不是可以交換的資源。
11
江勵聯系我,希望我到江氏上班。
在我們訂婚期間,我曾經和江勵提及了滴眼液項目。在了解了項目的好處後,江勵是有意向跟進的。
這件事隨著我們訂婚的取消而被擱置。
現在,江勵重新用這個項目,來吸引我入職江氏。
我答應了。
不可否認,進入江氏是擴大滴眼液項目影響力最快的方式。
入職後,我全身心地投入到滴眼液項目的研發和宣傳,外面下著雨,我拿了外賣就回公司加班。一進門,就看到了江勵。
他遞給我一件襯衣:「沒穿過的,去換了吧。」
說話間,他的眼睛盯著我的衣服下擺看。
我的衣服被雨水淋湿,此時帶著湿意的冷氣往我身上鑽。我不能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換好衣服後,江勵已經沒了蹤影。
大喇喇地坐在我工位上的人,變成了江敘。
他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我,笑容冰冷:「這麼想做我嫂子啊?」
「也好,嫂子和小叔子,確實更刺激。」
見我不說話,他扯了扯嘴角,眼底的陰暗更深了些。
「江敘,你怎麼來了?」
江勵去而復返。
「我不能來嗎?江氏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江敘一邊說,一邊看我,「別對著不是自己的,據為己有。」
江勵解釋:
「凌楚菲衣服湿了,我給她找了件幹淨的讓她換上,你多想什麼?」
「我是你哥哥,你對我抱有這麼大的敵意,合適嗎?」
江敘看了眼我手上的湿衣服,神色不明:「哥哥,你可真是體貼啊。」
江勵和江敘兩個人在我面前唇槍舌劍,我也沒有看文件的心思,同二人告別準備回家。
「我送你回去。」江勵起身說。
我還沒拒絕,江敘先開口了:「不用麻煩了。正好,我也要回去了。」
我一臉不解地看著江敘,他這是什麼意思?
江敘在我面前打了個響指:「外面下著雨,你自己回去也不方便。我們一起走啊,反正我們住在一起。」
江勵臉上一僵:「你們住在一起?」
江敘的眸子在我和江勵之間來回打轉,笑得很是愜意:「凌楚菲,和我哥說說吧,我們是不是住在一起?」
我的頭皮發顫,嘆口氣:「鄰居而已。」
一抬頭,發現江勵溫和地看著我。
江敘把我拉出來門外,一張臉繃得S緊:「你這麼千辛萬苦地接近我哥,究竟是喜歡他還是為了做江氏的女主人?」
「如果是想做女主人,那麼你為什麼不找我?」
「為什麼他可以,我不行?」
我頓了頓,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說出口的話,在此刻全部吐露:
「前一陣子,我的身體被穿越女佔據。我眼睜睜看著她用我的身體去做了許多我控制不住的事情。現在想來我還是一陣後怕,那是一種無法控制自己的無力感。就像此前我跟著你的時候,你完全憑心意指使我做任何事, 除了聽你的話,我沒有選擇。」
「所以這種被拿捏的感覺, 我很害怕。」
「你沒有把我放在和你平等的位置上, 我沒有得到基本的尊重。連尊重都沒有, 談什麼愛?說什麼在一起呢?」
江敘的臉色有些迷茫,帶著頹唐:「我……我不知道。凌楚菲, 我是不是做錯了?」
「我們從頭再來好嗎?」
我搖搖頭, 其實我和江敘從來沒有開始過,談不上再來。
江敘沒有追上來,他在我身後說了一句話:「我會讓你看到我的改變的。」
我沒理他, 回家接著看項目書。等到我起身去廚房倒水的時候,我看到江敘倚靠在自己陽臺上, 看著我的方向。
我拉上了窗簾,隔絕了他的視線。
不一會兒,門被敲響, 是樓下鄰居,他遞給我一個紙條,上面是江敘的字跡:
【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鄰居帶著自家的孩子, 說道:「這對門是你的男朋友嗎?你能和他好好說話嗎?他在家裡摔東西, 影響我小孩寫作業了。我去找他, 他讓我給你遞紙條。」
我向鄰居道了歉,敲響了江敘的房門。
看到我,他眉眼彎彎:「你終於願意給我一個機會了。」
我翻了個白眼:「你的出身就注定了擁有比別人更多的機會。你也更應該知道,機會是爭取的,是創造的,不是等著別人給的。」
江敘臉色有慌亂閃過, 支支吾吾地問我應該怎麼辦?
我回望他:「你在家裡制造噪音的時候, 是否考慮過周圍鄰居的感受?說白了你還是隻顧達成自己的目的, 沒有站在別人角度上考慮過問題。你不能侵犯任何人,這是尊重,和愛人無關。不懂尊重的人, 得不到別人的尊重,更別說是愛了。」
江敘眼睛裡閃著的光,滅了。他的眼睛變得紅了:「凌楚菲, 我們……」
「我們沒有聯系的必要了。」
我轉身離開。
回到家時, 我看到了江勵給我發的消息,是江氏的評估團對於滴眼液項目給的發展計劃。按照計劃,滴眼液項目會在江氏的推動下, 成立基金會。經過三年的發展,拉到投資。
仔細看過項目書後, 我拉開了書桌旁的抽屜, 拿出來其中的《離職申請書》,將申請書上的離職日期寫到了三年後。
做完這些後,我拿起來手機回復江勵的消息。
他通知我明天開會商討滴眼液基金會的事情。
我打字回復他:
【好的, 收的。】
【明天開會具體聊。】
消息剛剛發出去, 江勵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明日開完會, 我們一起吃個……」
我打斷了他的話。
我和江勵,不會有利益合作之外的關系。
江勵也好,江敘也好, 都是過去,不是歸宿。
花自向陽開,人須向前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