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陳青倒吸了一口涼氣，本來以為是個人卻沒想到還有組織，甚至有這麼多貓需要她救。
安靜的車道上陳青的車顯得很突兀，男人們緊緊盯著她，陳青沒有停車，繼續向前開然後轉彎進了一個巷子。
「他們是有團伙有計劃地抓貓，有一貨車的貓！他們發現我了，我剛轉彎藏起來，來的人不要衝動。」
陳青是一個年輕女孩兒，對面是好幾個男人，這還是深夜，我能感受到陳青的恐懼。
她的聲音都在發顫，我靠近然後把爪子貼在她的手上。
「我看了小姐姐的行駛路徑，這個路線估計是要上高速去其他省！」
「換我來跟，我有貨車，不會被懷疑！但是我還有點距離，需要時間。」
「能知道他們下一站去哪兒嗎？我有其他城市的流浪貓救助志願群！」
群裡越來越多人在響應，但我和陳青的心卻一直繃得很緊。
現在隻有我們離得最近，如果不跟著，出了城，這輛車會去哪裡，誰也不知道。
「小佳，我們去吧，去救你的同類，你會一直陪著我的對嗎？」
「喵~」
【當然啦！】
6
「媽的！這個天可真冷啊，跑這一趟才賺幾個錢，這些雜種還把我的車弄得這麼髒，真是該S！」
「好了好了，別罵罵咧咧的了，我們早去早回，反正這些貓都會凍S，還不如讓我們抓走能賺一點錢。」
「那些寵物貓處理好了嗎？得把吊牌都摘掉，不然到時候可麻煩了。」
「怕什麼？我們直接拉去屠宰場一起燒了不就完了嗎？去吊牌，還浪費時間，老子還被那些崽種咬了一口，tm 的！」
現在已經是冬天，晚上又黑又冷，我和陳青貼在一起，是彼此唯一的陪伴。
我們離那輛車很近，陳青不敢點開語音，隻能一個一個的打字，微弱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映照出她眼中堅定的光。
很快，那群男人上車開走了，等了一會兒，我和陳青才上了車跟上去。
這一次，我們不敢跟太緊，以至於一直看不見車牌號。
「車上不止有流浪貓，還有寵物貓，不要散播到其他平臺，先把人抓住！
「我會繼續跟的，麻煩大家跟警方保持聯系。」
事情並不那麼順利，開到一半，那輛貨車開始飛速前進！
他們發現我們了！
陳青咬牙加速，再也顧不上被發現的風險！
可是那貨車還是離我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前後都是黑暗，隻有我們一輛車在高速上亮著……
「各位那輛車發現我了，已經遠遠地甩開了我，他的車牌號是 xxxxx，剩下的事情就隻能拜託大家了。」
發完信息澄清，又抱起了我一下一下地摸著，從頭摸到了尾。
「對不起啊小佳，我沒能救下它們……，希望那輛車能被攔截吧。」
「喵喵喵～喵喵～」
不是的，陳青是最好的人。
突然，救助群裡多了幾十秒的語音，陳青點了點，焦急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那輛貨車前往的方向已經有警察和志願者在那裡堵住了，車上貓貓數量很多，請可以提供幫助的志願者。帶領物資馬上前往！」
「小佳有方向了，我們趕快去！」
……
「媽的差點被跟蹤了！還好老子眼睛尖發現了，今天可真倒霉！」
開車的男人大力拍了一下方向盤，後面的車回去被甩掉之後他終於放松了下來。
「前面有人！」
副駕駛位的男人看見了前方路正中那個瘦瘦小小的身影，這年頭還有這麼不要命的？
「停車！」
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被擴音器放大，傳到了他們耳朵裡。
車上的幾人對視了一眼，在考慮直接衝過去的可能性。
但很快那單薄的身影變成了一群人，呼喊的聲音也變成了一片。
黑暗之中，那束光也越來越強，還傳出了刺耳的警笛聲。
「停車！
「馬上停車！」
完了！
車上的男人不甘心地踩了剎車，那輛封閉的貨車也終於打開了車門。
7
我和陳清到的時候，貓販子已經被警察帶走了。
但是事情遠遠沒有結束，那輛貨車上有近千隻貓。
90 釐米的雞籠裡塞了 20 多隻貓，仿佛那不是會叫會蹦會跳的生命，而是一個個可以隨意堆砌在一起的貨物。
這樣的雞籠大約有 60 多個。
它們擠成一團，有的已經奄奄一息，有的受了驚嚇，一見到人就警惕地打量著，卻沒了反擊的能力。
「小佳，我去幫忙，如果你去的話，他們會分不清你是不是被救助的對象，就在車上等我好嗎？」
陳青在我的腦袋上落下幾個吻，見我沒有跟著下去的意思，才放心地關上了車門，還給車窗留了一道縫。
天上飄著雨絲，使涼意更多幾分。
我看見陳青走進了人群，貨車上有志願者把雞籠一個一個往下卸，再由其他志願者抬著放到房間裡。
一個雞籠落到手裡的時候，陳青驚訝了，因為這個小小的雞籠有 100 多斤甚至 200 多斤，這沉甸甸的重量像石頭一樣砸在她心上。
籠中的小貓伸出爪子抓在她的手上，還有的小貓鑽出腦袋拼命撕咬，好在剛剛有人遞給她一副手套。
現場該是嘈雜的，但此刻卻很安靜。
志願者們互相之間並不認識，但他們來這裡的目的都是為了幫助這些貓。
當一個雞籠打開的時候，裡面的小貓爭先恐後地跑出來了，整個屋子裡雞飛狗跳。
藍貓、緬因、布偶、三花、奶牛……
貓叫聲此起彼伏。
很多小貓擠在角落裡，還有的爬上了空調頂，它們湊成一團，奶牛貓們個個張牙舞爪，哈著氣保護著裡面的小貓。
陳青看著伸出血淋淋爪子緊緊趴在圍欄上的貓，恐懼和害怕讓它們忘記了疼痛。
它們的脖子上掛著長命鎖寫著主人用心取的名字，有的還戴著可愛的項圈，現在都隻能瑟瑟發抖，睜著湿漉漉的眼睛，等待自己的命運。
陳青的手機就放在駕駛座上，還亮著光，群裡的消息被一遍又一遍地刷屏。
「貨車攔下了，已經開始了救援工作，需要大量的物資，貓砂貓糧貓盆，碘伏酒精手套，請能購買到的朋友幫忙購買。」
「車上有部分的寵物貓，希望大家能夠幫忙傳遞貓貓的圖片和信息，以便主人來領回去。」
「我馬上就到了，我打過疫苗，不怕貓貓抓咬。」
「裡面有一隻貓，很像我的豬咪！」
「我是開寵物店的，家裡還有很多存貨，馬上就到！」
……
我在車裡一直守著，再見到陳青的時候已經是白天。
她累得靠在座位上，筋疲力盡，裡面的衣服已經打湿了，手上還多了纏繞的紗布。
但她的眼裡閃著光，嘴角帶著笑。
我湊近，心疼地把爪子搭在她纏著紗布的地方。
「小佳，我沒事。」
「喵~」
「小佳，你是不是知道可樂在車裡？」
我歪過腦袋假裝聽不見，我才不想救那隻臭貓！
「小佳真棒，小佳是全世界最好的小貓！」
「喵~」
我窩到陳青的懷裡，陪著她休息。
沒一會兒陳青的手機響了，是周浩然打來的。
「陳青怎麼這麼不要臉！你把可樂帶去哪裡了！把可樂還給我！就算你恨我，那跟可樂跟悠悠都沒有關系！是我對不起你，但……」
周浩然帶著怨氣，劈頭蓋臉地指責著陳青，但陳青第一次打斷了他的話。
「周浩然，不是我帶走可樂的，可樂被貓販子抓走了。」
「你說謊也打一下草稿！我看那個貓販子就是你吧！陳青，我怎麼沒看出你是這樣的人……」
緊接著，電話那頭又傳來了悠悠的聲音。
「陳青，可樂是我的寶貝，我把浩然還給你，你把可樂還給我好不好？」
「傻逼！」
陳青說出這兩個字也有些震驚，但不得不說，渾身通暢：「周浩然，我沒騙你，如果你不信可以聯系救助中心，還有，我們分手，以後不要再聯系了。」
8
後來我們才得知，志願者團隊蹲守了很久，還懇求了警方的幫忙。
捕捉流浪貓，制成皮草，食用肉已經成了產業鏈，貓車的行蹤並不容易獲取。
貓販子隻需要喪心病狂地抓貓，隨隨便便關在一起，但解救小貓的工程量是巨大的，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陳青那天沉默了很久，最後載著我回了家。
她辭職了，帶著我在臨時救助站附近租了個小房子。
陳青去幫忙的時候，我就自己待在屋子裡，我一點都不孤單，因為我知道，我的人類是去做貓貓英雄去了。
救助站裡的寵物貓一隻一隻被接走，就連流浪貓也被人領養走了，唯獨可樂，它還在那裡。
那兩個口口聲聲說它是寶貝的人，還沒有來接它。
直到事情結束，周浩然和悠悠才姍姍來遲。
看見我窩在陳青懷裡，他們滿臉憤然，抬手就想奪過我！
「你還說不是你偷走的可樂！你這個卑鄙的女人！我……啊——」
我狠狠一抓，然後優雅落地。
「可樂！你怎麼能抓傷爸爸！太沒禮貌了！」
悠悠心疼地看著周浩然被抓傷的手，然後是脫口而出的指責。
「兩位，你們的貓在這裡，那是陳青的貓，小佳。」
志願者幹巴巴地開口，籠子裡的可樂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爸媽都把自己認錯了！
說真的，我都替這兩人尷尬。
9
「小佳！不許欺負店員！」
被陳青一吼，我才放下了手底下的銀漸層，這小玩意兒昨天趁我睡著居然敢跟陳青撒嬌！
在這個貓咖裡，能獨享陳青寵愛的隻有我！
「鈴鈴鈴——」
貓咖的門被打開，進來的居然是周浩然。
他和之前的模樣大相徑庭。
之前有陳青幫他收拾衣物打理家務，周浩然出門永遠是得體的，從發絲到腳後跟都打理得一絲不苟。
可是現在，他的衣服皺巴巴的，扒著不少貓毛，下巴有著一茬接一茬的胡子，眼下也是青黑一片。
「陳青，對不起，我誤會你了，我以為是你欺負可樂，它才會抓傷你。
「可我不知道養貓這麼難，屎尿需要我鏟除，還會抓爛沙發窗簾，還會掉毛！更煩的是，我明明是為了可樂好才給它剪指甲，它竟然抓傷我……」
「可是，這不是你該做的嗎？」
陳青把我抱在懷裡一下一下撫摸著：「是你要養貓的，享受它的陪伴，就要承擔它帶來的小麻煩，周浩然，你不能既要又要。」
周浩然沉默了，半晌才從口袋裡摸出一枚戒指。
「陳青，我們結婚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結婚嗎？我們馬上就結！」
「悠悠呢？」
提起悠悠，周浩然從前的愛意全都消失，變成了不耐煩。
「我以為她溫柔善良，可我沒想到她對可樂那樣不耐煩，連喂飯都記不住。我出差回來給可樂倒了一碗水，可樂埋頭喝了足足五分鍾……
「和悠悠在一起之後，我才發現，我愛的是你，不是她。陳青，嫁給我吧。」
那枚戒指閃著光芒，擺在了陳青面前。
周浩然的心怦怦跳動，緊張無比。
我耳邊卻全是這群貓的聲音。
【跟老大的主人結婚？他嗎？】
【是啊，那屋裡那個咋辦？】
【不知道，反正老大跟誰我跟誰。】
我嫌棄地一把推開諂媚的銀漸層，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它！
「那個，你好，你是在跟我的女朋友求婚嗎？」
沈序文端著烤好的貓貓餅幹走了出來，友好而不失禮貌地笑著：「不行哦，我還沒有跟我女朋友求婚呢，她不會同意的。」
沈序文比陳青高，低垂著頭才能蹭到她的肩膀。
這可是我親自給陳青選的男朋友，比周浩然溫柔，比周浩然善良，比周浩然有錢，還比周浩然帥。
最重要的是，沈序文也很喜歡貓。
他是在那次的救助活動中注意到陳青的，整整兩個月都在陳青周圍打轉，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而後他一直追著來到了陳青開的貓咖，在這兒又是免費打工，又是救助流浪貓狗, 硬是S皮賴臉留在了這裡。
陳青不由自主地紅了臉，無奈地推開了沈序文。
「抱歉, 周浩然, 我早就不想跟你結婚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是的，抱歉, 等我們結婚的時候一定給你發喜帖。」
沈序文插話, 順勢牽起了陳青的手, 十指相扣。
周浩然臉色一白, 嘴唇嗫嚅了幾下，才難堪地走出了貓咖。
10
「真不要臉, 怎麼還有這樣搶老婆的。」
沒了人，沈序文拉下臉來, 把陳青的手翻來覆去地捏。
「我不管, 我也要求婚，我要給你蓋章，不然你要是跑了, 我都沒地兒後悔去。」
我生氣跑到陳青腳下, 對著沈序文的腳踩了又踩！
到底誰才是貓！
這人怎麼比我還黏人！
沈序文卻不理會, 還垂下眼眸故意賣慘：「你看, 小佳都生氣我求婚晚了, 被人搶先了，你要是不答應我, 小佳都要把我趕出去了。」
不要臉！
臭不要臉！
陳青彎下腰抱起了我, 又是給我順毛又是給沈序文順毛。
「好啦好啦，我真的不知道他會找來，我發誓我跟他一點聯系都沒有！」
「喵～喵喵～」
這熟悉的貓叫聲，聽得我貓毛豎起！
轉頭一看, 果然是那隻臭貓！
它渾身貓毛打結, 瘦得皮包骨頭, 正趴在大門口可憐巴巴地朝著陳青叫。
【陳青, 我後悔了，隻有你對我最好。我是可樂啊，你最喜歡的小貓，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好個錘子好！
才趕走一個大的, 又來一個小的！
我作勢就要從陳青懷裡跳下來，趕走這個臭貓, 結果卻被沈序文一把抓住。
「青青, 你認識那隻貓？」
陳青為難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可樂。
我知道她的善良, 但是別的小貓我都可以接受！唯獨這一隻！絕對不允許！不允許！
「它看著好可憐啊, 不然我們幫幫它吧。」
沈序文笑著開口，看向我的眼神分明就是看好戲！
在我準備一口咬下的時候，他又開口了：
「但是咱們家的貓咖貓夠多了, 正好我朋友那兒可以接收, 人很好的，你也見過，我開車送去吧。」
咬人暫停。
我同意了。
見我受用, 沈序文點了點我的腦袋：「那麼，小佳同不同意青青答應我的求婚呢？」
「喵~」
【勉強答應吧。】
「青青，小佳很同意！」
靠！這個壞人！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