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4


五日後,一塊水靈靈的田地出現在裴寂喜歡的第三十七塊白楊樹下。


 


為了這塊地,我花了十幾塊金子僱了二十個太監連夜往宮裡運土,愣是將當初貴妃與裴寂初見的場景再現。


 


為求逼真,我還託太監出宮用一塊金子換了件破舊的村姑服。


 


貴妃穿上,那叫一個平平無奇。


 


我看著田裡提著鋤頭奮力犁地的貴妃,逮著第三十七棵白楊樹S磕。


 


那一腦門的汗,打湿的後背,吭哧吭哧的粗氣聲,一臉高原紅,愣是沒看出一點美感。


 


不由感慨,裴寂不愧做了二十年太子,眼光果然刁鑽。


 


一個時辰後,貴妃二畝地都犁出來了,收了銀子不辦人事的張公公才費勁巴拉地引了裴寂不情不願地前來。


 


我以為接下來會是一場夢回初見,淚眼婆娑感人至深的友好畫面。


 


結果,裴寂這渣皇是一點不感冒。


 


狗東西當場都炸了。


 


「徐牛花,你到底是有哪門子大病,二十二年前父皇陪朕一起親手種下的白楊,根都他媽的讓你刨斷了!


 


「來人!來人!把貴妃押回朱鳥殿,即日起,禁足一月,罰俸半年!」


 


貴妃提著鋤頭看著我,淡定地擦擦汗:你仁定了!


 


我:……不是你他媽說他好這口的!


 


……


 


15


 


第三次爭寵失敗後,貴妃更瘋了。


 


夜裡拉著我瘋狂在殿前犁地,磚頭都刨爛了,說S也要S在田裡。


 


白日裡也不睡,披頭散發坐在門檻上反復唱著一首瘆人的民謠。


 


「你在哪兒……我在這兒……你在哪兒……我在這兒……我怎麼看不到你……我在你背後邊……


 


「你在哪兒……我在這兒……你在哪兒……我在這兒……我怎麼看不到你……我在你背後邊……


 


「你在哪兒……我在這兒……你在哪兒……我在這兒……我怎麼看不到你……我在你背後邊……」


 


……


 


我聽得半邊身子發麻後,決定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橫豎都是S,被動的S不如主動的S。


 


我背起我的小包袱,不顧徐貴妃尋S覓活地阻攔,一個起跳翻上牆頭。


 


16


 


「皇上,您是眼瞎嗎?一點看不到別人的付出?就這麼無動於衷嗎?」


 


我一把將小包袱扔在地上,金子摔在地上一陣咔咔聲,破罐子破摔地一屁股坐地上。


 


裴寂掃了我一眼,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絲毫不給我反抗的機會,他一把撩起龍袍。


 


嚯,這似曾相識的腹肌,真是讓人一點脾氣都沒有。


 


我咬咬唇,故作矜持:「這……是我不掏金子可以看嗎。」


 


裴寂左右扭了扭,突然靠過來,笑得十分勾人。


 


「你說呢。」


 


嚯,鼻血流出來了。


 


我掏出帕子胡亂抹了一把鼻血,撒腿就跑。


 


我是個知足的人,好東西不能一次看夠,我明兒還來!


 


17


 


自從坦誠相見後,我與裴寂的關系有了超越血緣的實質性進步。


 


每日卡著裴寂下朝的點,我都往勤政殿跑一遭,背著小手裝模作樣地為貴妃討兩句公道,然後欣賞一會兒裴寂壁壘分明的胸大肌和腹肌。


 


不得不說,當皇帝的就是自律,那小肌肉練得,一點不比小倌差。


 


徐牛花開始幾日還攔著我,她認為她已經廢了,我沒必要為她上趕著送S,後邊發現我遲遲不S,便日日搬了個小板凳坐在牆頭下看我來回翻牆。


 


終於有一日,徐牛花忍不住開口問我。


 


「小鄔子,你到底是怎麼得罪了皇上,他才把你大老遠從臨川召進宮來當太監?」


 


我拍拍屁股坐在她身邊,摸著墊在胸前的兩個金元寶嘆了口氣。


 


「說起來,都是我的錯,年少輕狂,以為有金子就可以目空一切。


 


「你敢信嗎?當年我爹班師回朝,路過東宮,裴寂就站在東宮門外向我爹問好,穿得花枝招展,在一群太監的襯託下,那叫一個打眼。


 


「我初次進京,以為他是樓裡的頭牌,色向膽邊生,當眾砸了他一箱金子,盼著能與他親近親近。」


 


「然後呢?」


 


「可我哪知道砸金子在京中竟然算是侮辱?


 


「裴寂氣瘋了,當眾怒斥我爹不遵君臣之禮,說上梁不正下梁歪,鄔總督的女兒居然當眾想要B養當朝太子。」


 


自那以後,這事在京中越傳越烈,甚至演變成,鄔總督當街對女兒許諾,要用金子買下太子給女兒做面首。


 


裴寂和我爹的梁子徹底結下了,我們在京中待了兩個月,我爹不是今個兒被人參一本,就是明個兒上朝時遭太子黨圍攻。


 


我就更慘了,出府被狗追,回府遇刺客,我就是從那時候才發現,我居然有翻牆的本事。


 


貴妃聽完嘆息一聲,拍拍我的肩膀:「不知者無罪,說起來,你也隻是好色罷了。」


 


徐牛花的理解,讓我十分感動,我從懷裡掏出金子打算表達一下我的感激。


 


可徐牛花也是個怕侮辱的,她搖搖頭,說了句:「本宮要金子無用。」


 


我想著也是,便又將金子塞進胸口,看著微微鼓起的小包,我心裡覺得十分踏實。


 


「你呢?明知道他是皇上,不可能一直待你如初,為何願意頂著如此大的壓力入宮為妃?


 


「我聽說,你剛入宮那會兒,大臣們以你的身份不合祖制為由多次上奏要絞S你。」


 


徐牛花無所謂地笑了笑,眼底是不符合她村姑身份的堅定。


 


「小鄔子,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付出點小小代價算什麼呢。」


 


說完她又轉身拍拍我的肩膀:「既然皇上遲遲不弄S你,看來是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會念起我們的舊情,你之前做的那件衣裳呢,拿出來本宮換上。」


 


18


 


之後一個月,我被裴寂勾得日日往勤政殿跑。


 


待得久了,我發現裴寂是個很勤勉的皇帝。


 


除了每日給我看會兒腹肌外,大多時候都在批閱奏折,或者在閣中會見大臣。


 


我則無所事事地在勤政殿裡亂轉,翻翻他平日讀的史書,轉轉他批閱完的折子,裴寂偶爾掀眼皮看我一眼,之後便繼續埋頭苦幹。


 


我們之間的氛圍竟然莫名達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19


 


這種詭異的氛圍一直持續到被徐牛花逮了個正著。


 


那日她衣不蔽體地從小路迂回著走到勤政殿外的小隔窗。


 


她伸頭一看,巧了,正瞧見我對著裴寂的腹肌上了手。


 


徐牛花踹開了隔窗,利落地翻進殿中,指著裴寂怒斥: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怎能如此低俗,簡直傷風敗俗,為人不齒!」


 


裴寂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眼看就要發作,我趕忙護在裴寂身前,一個勁兒給徐牛花打眼色。


 


「他賣力地扭來扭去,一不圖我銀子,二不騙我身子,太監都不願意給我看,皇上卻願意給我看,這不是低俗,這是救贖!是黑暗裡的一道光!他是男菩薩!」


 


徐牛花氣得渾身哆嗦,跟眼瞎似的瞪著裴寂:「你說了會好好待我的。」


 


裴寂在我身後慢條斯理地系好衣帶,不緊不慢地開口:


 


「貴妃既然這麼想侍寢,今個兒,便留下吧。」


 


20


 


事情發生一百八十度急轉彎。


 


直到被徐牛花趕出勤政殿,我都沒反應過來。


 


不對啊,今個兒不是這便宜該我佔嗎?


 


怎麼半道上還帶搶人了?


 


21


 


三更天的時候,朱鳥殿來了封信。


 


【快雪時晴。】


 


22


 


次日一早,徐牛花因甚得聖心,被冊封皇貴妃。


 


流水一般的賞賜進了朱鳥殿,卻唯獨不見徐牛花。


 


「皇貴妃呢?」


 


張公公看著一堆賞賜兩眼放光:「皇貴妃娘娘與陛下如膠似漆,近幾日大概要宿在勤政殿,不必爾等伺候了。」


 


我「哦」一聲,見張公公要走,又追上去問道:「那我還可以去看皇上的腹肌嗎?」


 


張公公翹起蘭花指,狠狠翻了個白眼,轉身就戳我頭。


 


「小鄔子,你可長點心吧,皇貴妃好容易得寵,你怎麼就一點眼力見兒沒有呢。」


 


我摸摸腦門十分委屈:「我又不爭寵,我隻是去看一看,看一看我就走了。」


 


一個多月了,好容易昨天要上手了,結果被貴妃截和,我都沒說什麼呢,這可倒好,看一眼都不行了。


 


氣得我狠狠往地上扔了兩塊金子出氣,張公公眼珠子一轉,又拍拍我的肩膀。


 


「小鄔子,別怪公公不提點你,你要是真相中了皇上,你得抓緊。


 


「你想想,為什麼貴妃能這麼得寵啊,她是比你美啊還是比你美啊?


 


「烈郎怕女纏不是,如今你這身份也是很尷尬,你想想,古往今來的質子有幾個能有好下場?


 


「不說遠的,就說先帝時的秦王,秦王當時在蜀郡佔據一方,功高震主,先帝隻能讓其子入京為質。


 


「秦王最疼愛他那獨子,寧願射殘他一條腿都不敢讓他入京。


 


「你想想是為什麼?」


 


我看著拾起地上金子的張公公:「是因為他要造反?」


 


張公公翻了個白眼:「是因為秦王知道他這兒子一旦入宮必定不能善終。


 


「秦王若想舍了兒子造反,他年事已高,根本無法生子,就是坐上皇位,也江山不穩。


 


「秦王若是不舍得這兒子入京,便是公開與朝廷為敵,即便將來起事,天下人也會群起而攻之。


 


「他兩邊都舍不下,隻能舍了他兒子一條腿。」


 


張公公將金子塞進懷裡,小聲在我耳邊道:「你如今的境況不正是那質子的處境。


 


「不同的是,鄔總督已經舍棄了你,他若起兵,便等同於送你赴S。


 


「你若是想活命,最好的法子就是做個妃子,嫁出之女不背母家之禍,咱們皇上仁善,連個民間女子都能容納,必不會虧待你。


 


「你要是真想皇上,還是之前的時辰,夜裡我給你留門。」


 


23


 


三更,我去了勤政殿。


 


勤政殿裡燈火通明,裴寂和幾位老臣已經談了近三個時辰。


 


我進殿的時候,裴寂疲憊不堪,手捏著鼻梁閉目養神。


 


「你怎麼來了。」


 


我「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將我的小包袱打開,金子散了一地。


 


「皇上,我爹……鄔善那老匹夫起兵了是不是?」


 


裴寂如玉的面容沉靜如水,並未因此對我有所不耐。


 


「藏丹叛亂,朕派人前往鎮壓,三次不曾將其平定,你爹打著鎮壓外敵的旗號,在臨川無詔私自招兵,不過一月,居然招兵近三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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