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最後沉溺在他給我設好的愛情陷阱裡無法自拔。


 


一度自以為是地覺得沈川不讓我去,是愛慘了我,不想我離開他。


 


可直到昨天,我回到家收拾東西的時候才發現。


 


原來許暖陽出國的那一年,他每個月都會抽三到五天的時間去巴黎。


 


那幾天,他從不對我隱瞞自己的行程。


 


每天都和我報備,打視頻,甚至還會在巴黎拍下我喜歡的設計師的作品送給我。


 


我那時候是真的相信他和許暖陽什麼都沒有。


 


沈川被我打電話的聲音吵醒,等他洗漱完,我已經在吃早餐了。


 


他看了我好幾眼,咬了口油條後遲疑地開口:「渺渺,昨天我說過幾天讓暖暖也住進來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這些話,聽得我有些反胃。


 


當著他的面,我還是忍不住捂著嘴幹嘔了。


 


他神色慌張,扶著我去了衛生間,不停地給我拍著後背安撫我。


 


「渺渺,怎麼了?你是不是太累了,是我不好,這件事早知道就不煩你了,你看……」


 


我推開他,抽了紙巾擦幹淨嘴。


 


「別妨礙我,走開。」


 


我沒同意也沒反對,沈川看我臉色慘白,也不好再說什麼。


 


而是慌慌張張地跑去房間裡拿了胃藥給我:「來,渺渺,你肯定是胃病又犯了,吃藥。」


 


他貼心地把藥塞到我手心,我朝他笑笑:「沈川,你沒看手機嗎?」


 


那條告訴他我懷孕的消息。


 


從昨天到現在,他都沒有給我回復。


 


他有些疑惑:「手機?你昨天給我發信息了?」


 


他掏出手機翻了翻,然後把我們的聊天記錄展示給我看。


 


裡面空空如也,他苦笑一聲:「暖暖前夫把她手機摔了,又不肯讓我給她買新的,我隻好把手機借給她,是不是那時候你給我發了信息我沒收到?


 


「是很重要的事嗎?」


 


他面色柔和,輕聲詢問我。


 


我自嘲地笑了笑,怪不得現在他都沒反應,原來如此啊。


 


既然沒看見,那我也沒必要說了。


 


「沒事,不重要了。」


 


6


 


我拂開他扶著我的雙手,沉聲道:「房子是我們兩家一起買的,我會聯系好律師,我爸身體不好,我不想告訴他,等解決了房子,我就會搬走。」


 


沈川眼底閃過一絲錯愕:「你要和我分開?」


 


「是。」我平靜地回答他。


 


他終於不再裝了,氣息也忽然變得急促,走到門外來回踱步。


 


「為什麼?渺渺,我說過了,我隻是和暖暖假結婚,就一個月,一個月我們就結束了。


 


「我們注定要結婚的,隻是晚一個月而已。」


 


我下意識地撫了下小腹:「我等不起。」


 


一個月對我來說太晚了。


 


「七年都過來了,不過才一個月怎麼會等不起?


 


「還是說你覺得我和暖暖之間……」


 


他忽然笑起來:「你覺得我和她之間有事?」


 


他輕哼一聲,轉而抓了下頭發,紅著眼看著我搖頭。


 


「想不到……周渺,我想不到你把我們想得這麼髒。


 


「也沒想到,你這麼冷血。」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是嗎?你真的和她沒什麼嗎?」


 


他原本因為詰問而繃緊的姿態瞬間分崩離析。


 


神色晦暗不明。


 


似乎隻因為我這短短的一句輕問,就輕易將他好不容易築起來的堡壘擊垮了。


 


「你愛信不信,周渺,不管怎樣,暖暖的忙我幫定了。


 


「你和她同為女人,我以為你會懂她,她一個沒有靠山的女人。


 


「家道中落以後就靠著他爸的補償金過生活,她前夫對她非打即罵,現在離婚了也糾纏,除了我,還有誰幫她?


 


「你還記得你說過她可憐嗎?現在我幫她,你又有什麼資格不同意?憑什麼不同意?」


 


7


 


沈川說得沒錯,我沒資格不同意。


 


所以在第二天一大早,他帶著許暖陽出現在家門口的時候。


 


我甚至連趕她走的資格都沒有。


 


沈川還是秉承著昨天的態度,對我愛搭不理。


 


他始終認為是我錯了。


 


甚至想要我用笑臉歡迎他的「老婆」。


 


許暖陽拎著大包小包站在門口,看見開門的我不好意思地咬著唇。


 


她眼睛看向我,紅彤彤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沈川替她拎著包走上前把我推到一邊去,轉身對許暖陽說:「進來。」


 


許暖陽瞥向我,目露躊躇:「小川……要不我還是走吧。」


 


她忽然上前搶過沈川手裡的包,轉身走得決絕又堅定。


 


可沒走兩步就因為高跟鞋陷進地磚裡摔倒在地。


 


摔倒的那一瞬,她手指上的戒指迎著太陽光閃進了我的眼睛裡。


 


我頓時被晃得捂著眼睛蹲在地上。


 


眼睛瞬間變得白茫茫一片,還伴隨著輕微的刺痛。


 


還沒等我緩過來,沈川就抱著許暖陽走了進來。


 


可她的高跟鞋卻不偏不倚地砸中了我的額頭。


 


伴隨著我的輕呼,許暖陽卻是高呼一聲,緊接著便低聲哭起來。


 


沈川神色一變,他懷裡的許暖陽更是帶著哭腔說要下來。


 


「小川,放我下來吧,渺渺不開心了,你放我下來。」


 


沈川扭頭過來看著捂著額頭蹲在地上的我,聲音沉了下來。


 


「周渺!你為什麼故意撞暖暖,你明知道她崴了腳!


 


「你知不知道這樣會給她造成二次傷害的?」


 


面對他的指責,我捂著額頭站起身打算不理會。


 


今天我還得去港城替我爸看療養院,本來他們都夠耽誤我時間了。


 


可沒想到許暖陽從沈川懷裡下來,試圖走過來拉我的手:「渺渺,對不起,剛才是我不小心踢到你了,你別怪小川,他也是著急。」


 


我哼笑一聲,放下手回頭,卻看見兩人的臉色一變。


 


我避開她的手,轉身要走,許暖陽卻還要上前,沈川卻有些不自然地說:「剛才我錯怪你了,暖暖都道歉了,你還想怎樣?」


 


我攥著手,指甲深深嵌入肉裡,轉身幾乎沒有猶豫地朝許暖陽甩了一巴掌。


 


她被我打得頭都偏了過去,人也踉跄倒了地。


 


立即嗚嗚嗚地哭起來。


 


「對不起啊,我道歉了。」說完我就轉身進了房間。


 


直到看到鏡子我才發現,額角上已經有了一條鮮紅蜿蜒直流到了下巴。


 


我抬手抹去,隻是笑,竟一絲都沒察覺。


 


看來還是不夠疼啊。


 


8


 


等我草草包扎完了以後,沈川敲響了我的房門。


 


我久久沒應答,他隻好開門進來。


 


手裡捧著碘附和止血貼。


 


卻在見到我額頭創可貼後有些尷尬地放在了一邊。


 


他摸了摸鼻子,隨後走近我。


 


他身上的山茶花味實在嗆人,我下意識退後一步捂著鼻子。


 


他手指一頓,溫熱的指尖卻還是貼上了我的額頭:「渺渺,疼不疼?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以為你……」


 


剛在一起的時候,我們還在上學。


 


我去兼職不小心摔了,小腿隻是劃破了點皮,血都沒見。


 


他就急得哭了一個小時,第二天他就花了三個月的伙食費買了輛電動車。


 


載著我去兼職,無論是刮風還是下雨。


 


那時候的他好深情,滿心滿眼都是我一個人。


 


「渺渺,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傷了。」


 


那天的他抱著我反反復復說著這句話,就在剛剛,他維護許暖陽時。


 


我腦海中回響著的都是這句話,我多麼想他和從前一樣心疼我,眼底都是我。


 


可現在人站在了我眼前,我又覺得他既陌生又惡心。


 


「你怎麼以為是你的事,讓開。」


 


他退到一邊去,在我出門的一瞬間又上前拉著我的手。


 


「你是不是要去看叔叔,我陪你去,叔叔……叔叔上次還說想吃桂花糕來著,我等會兒買了一起帶過去。」


 


我拂開他的手:「不必了,我不想讓我爸看見你。」


 


看見了他,我爸必然要問我們什麼時候結婚,什麼時候兩家再見個面,把婚禮的事情都安排一下。


 


可他都已經是別人的老公了,我爸才做了手術,病情剛穩定。


 


再不能受刺激了。


 


要是讓他知道沈川做了這樣的事,他隻怕是躺在手術臺上也要跳下來打他一頓。


 


也就十四天了,很快我就和沈川沒關系了。


 


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的。


 


9


 


沈川最終還是沒能跟我出來。


 


因為許暖陽在房間給自己上藥的時候不小心跌倒了。


 


臉擦著床頭櫃的尖角著地,本就有著巴掌印的臉上又疊著長長的一條血紅擦傷。


 


看著嚇人極了,沈川看到她臉上的傷勢時剛要跟著我出門的腳生生頓住。


 


「渺渺,我去看看她,等會兒就過去,好不好?」


 


「隨便。」


 


我當天下午就飛了港城,沈川是在我落地後給我打電話的。


 


「渺渺,你怎麼去港城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竟從他語氣裡聽出了小心翼翼的味道。


 


我沒來由地一笑:「怎麼?去不得?」


 


他沉默了一瞬,最後軟了語氣:「沒有,我是想和你說今天我去看叔叔,他問起你,大概是想你了。


 


「對了,叔叔的病好了許多,我已經讓醫院按照原來的治療方式繼續進行了,等你回來,我們就帶叔叔去加拿大看楓葉好不好?」


 


我吐了口氣,眼眶湿熱。


 


若是從前,我沒告訴他一聲去別的地方,他早就生氣了。


 


「不好好在家裡待著,跑那麼遠去做什麼?北城什麼東西沒有?


 


「要是你發生點什麼事,我還得抽空去找你,替你處理,叔叔也會擔心。


 


「沒事不要亂跑,讓我省點心不好嗎?」


 


看似關心實則是無端的控制欲,那些淺薄的愛,讓我誤會了這麼些年。


 


閨蜜南妤坐在車裡摁了摁喇叭,我朝她揮手。


 


我吸了吸鼻子,匆匆對著電話說了句:「與其擔心我給你惹麻煩,不如操心下你老婆,小心她亂跑讓你不省心。」


 


沈川急切地說了句我不是這個意思,沒等他說完,我就掛斷了電話。


 


晚上他就打電話給南妤讓她看看我是不是感冒了。


 


隻因為下午的電話裡他聽見我吸了吸鼻子。


 


南妤知道了他做的一切,答應得很是敷衍。


 


掛了電話就對著我吐槽:「既要又要的S渣男,狗嘴裡吐不出象Y!


 


「你就該罵他,罵他個狗血淋頭,罵他 strong 男!」


 


我哭笑不得,其實我已經在慢慢釋懷了,畢竟愛他已經花光了我所有的力氣。


 


恨什麼的,再沒力氣了。


 


10


 


我在港城住了一個星期,跑了好幾家醫院,在第六天的時候敲定了地方。


 


南妤說她已經替我找好了工作,等著我來入職。


 


一切都塵埃落定,我踏上了回北城的飛機。


 


下飛機的第一時間我就去醫院看了我爸。


 


他倒是和沈川說的一樣,沒什麼大礙。


 


見到我還催著讓我趕緊去找沈川。


 


據說我在港城這幾天,他天天來醫院報到。


 


問起我,沈川就說我最近有些累,出去散心了。


 


我爸不僅沒懷疑,反而還覺得他孝順,對我好。


 


我沒把要和沈川斷了的想法告訴他。


 


自從我媽去世後,他也被糖尿病折磨得不成樣子。


 


我不能再讓他操心了。


 


想到我媽,我就想起她去世前給我做了件衣服,說要我和沈川結婚的時候穿。


 


她說那樣就等於她看著我出嫁了一樣。


 


那個時候的她,剪刀都拿不穩了,還是硬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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