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不知道,這發簪帶了毒,入血封喉。
顯然是皇後的手筆。
皇後娘娘啊,慫恿我S齊貴人是假,逼齊貴人自S嫁禍給我才是真。
她不知道我會不會對齊貴人下手,但她知道,依我的性子,定會給齊貴人不痛快,所以,才安排了這個局。
到時候齊貴人沒了,我被厭棄,五皇子自然會到皇後的手裡,一箭三雕,果然好心思。
不過他們不知道,我想要的,從來不是五皇子,而是四皇子。
所以,我抽出自己的發簪,逼近齊貴人,笑意盈盈:「貴人既然想誣陷本宮傷你,本宮就成全你,如何?」
在她的尖叫聲裡,我嗓音陰冷:「畢竟,本宮最討厭被冤枉了啊。」
7
皇上皇後都來了。
齊貴人的脖子還在流血,傷口不深,血卻難止。
我跪在地上,衣冠散亂,形容癲狂,口中還叫嚷著:「不是我,不是我……」
皇上看過來的眼神失望透頂,甚至厭惡:「皎皎,你讓朕如何再相信你?」
「先是容惠再是齊貴人,你就這麼容不得人?」
我呆滯的眼睛轉了轉,救星一樣抱住他大腿。
「不是的皇上,妾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妾隻是想要個孩子,妾隻是想看看五皇子,可是齊貴人不願,她還罵妾,是不下蛋的母雞。皇上你知道的,妾是為了救皇上才……妾如何能忍這個。」
當年,我替皇上擋了一箭,雖救了回來,卻傷了身子不能有孕,也是因為這個,他對我百般縱容。
果然提到這個,他神情松緩下來。卻仍是繃著臉不說話。
直到齊貴人止了血,太醫說沒有大礙,他才重新看向我,眼神晦暗:「你就這麼想要孩子?」
我仰起頭,目露希冀:「五皇子他——」
「皇上。」
話音被打斷,皇後上前一步,音色冷厲:「貴妃犯下大錯,皇上還想包庇不成?」
見帝王的眉頭緊皺,她又軟下嗓音:「皇上,這宮裡的皇子可不止五皇子一個。」
大皇子沒了,二皇子被圈進,三皇子養在皇後宮裡,除了五皇子,隻剩下有鮫人血脈的,四皇子。
如果非要給我一個子嗣的話,皇後最希望的,一定是四皇子。
他身份卑弱,難繼承大統,且生母因我而S,與我無法一條心。
而對皇上而言,將四皇子給我既能滿足我的心願,又能借此懲戒我,他也會同意。
8
我又被禁了足。
與我一同被禁足的,還有剛送到昭仁殿的四皇子。
小喜子上來給我捏肩,聲音很低:「娘娘,木槿又去了景仁宮。」
我點點頭,把玩著發簪,撫過尾端的黑色印記。
他又道:「娘娘救了齊貴人一命,為何不把簪子有毒的事告訴她?」
我淡然一笑:「還沒到時候。」
他低頭:「隻是讓娘娘受了委屈。」
為了平息眾怒,我被降了位分,如今隻是婕妤。
不過——
「無妨。」
很快就會升回來了。
容惠來找了我。
她來的時候,我正用膳。
這膳食,極其簡陋。
這些狗奴才,縫高踩低,本宮用得頗為不耐。
容惠捉住我的手,目光灼灼。
「娘娘,飯菜裡有星魂草。」
我抬了下眼皮:「本宮知道。」
本宮自己下的,本宮當然知道。
容惠身上是宮女的服飾,臉上易了容,坐在我身側。
她的視線幾乎要把我戳個窟窿。
「這世上,對毒藥無懼的鮫人隻有一個,與常人無異的鮫人也隻有一個。」
我筷子頓了頓,扭頭看她,神色不變:「所以?」
「娘娘,是鮫族聖女。」
她垂下頭:「娘娘忍辱負重,以虐S鮫人之名,實則為他們謀求活路。」
在亂葬崗的山洞裡,她看到了過得好好的,那些曾經被虐S致S的鮫人。
那裡還有一池的天池水。
她頓時就明白了,貴妃的心思。
她緩緩跪了下去,盯著我眼睛,一字一頓:「容惠替鮫人一族,謝過聖女救命之恩。」
我扶了她起來,揚唇淺笑:「本宮沒你想得這麼好。」
「容惠這般聰慧,可知本宮接下來的謀算?」
她點點頭:「娘娘想讓四皇子上位,重建歸雲山。」
我眺望不遠處的金鑾殿,幽幽出聲。
「隻是要讓四皇子吃些苦頭了。」
9
最近的昭仁殿常常傳來孩童的哭喊聲。
外面都在傳,貴妃瘋了。
貴妃不喜四皇子,整日打罵。
傳言終於傳到皇帝的耳朵裡。
他來的時候,四皇子正在挨鞭子。
單薄的身子挺得很直,後背是片片的血痕。
他搶過我手中的長鞭,氣紅了眼。
「婕妤又在發什麼瘋?」
我跪倒便開始哭:「皇上不喜我,也不喜歡四皇子,我幹脆打S他,再自我了斷算了。」
他神色變幻,隱隱地還有幾分厭惡。
此刻的我臉色慘白,毫無形象,潑婦一般地抓著他撒潑,與平日裡的端莊持重很是不同。
木槿跪伏在一側,頭頂字體漂浮。
【星魂草果然是好東西,貴妃,你的好日子快到頭了。】
我撲倒在帝王腿邊,繼續哭喊。
「皇上,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要的是五皇子,你偏偏給我四皇子,你還降了我的位分,你怎麼能這樣?你忘了我們之間的那些海誓山盟了嗎?
「我不要他,讓他滾,讓他滾!」
他終於怒極,揚手就要揮過來。
巴掌卻落在少年蒼白的面孔上。
四皇子跪在地上磕頭:「父皇息怒,求父皇保重龍體。」
他似乎第一次正視他這個名義上的皇子,黑眸沉沉。
「她這麼對你,你還護著她?」
少年的背脊筆直:「子不論母過,娘娘是兒臣養母,兒臣護她,天經地義。」
良久,君王嘆了口氣,聲音極冷:「既然婕妤不願養四皇子,那便罷了。」
10
四皇子被帶走了。
小喜子替我捏腿,在我耳邊細語。
「皇上把人帶到了幹清宮,又找了太醫來醫治,看樣子,是要在幹清宮住上一陣子。」
皇上親自看著,也算因禍得福了。
我撐著額頭:「到底是父子,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我磋磨他兒子?」
四皇子是個聰慧的,隻要給他個機會,他定能入了皇帝的眼。
「娘娘不怕皇上把四皇子送到景仁宮?」
我搖搖頭。
皇後身邊已有皇子,他不會。
他隻會帶在身邊,再次衡量,送到哪個宮裡。
不過,我不會再給他這個機會了。
皇帝帶走了四皇子,怒氣衝衝地離開昭仁殿。
這是貴妃,不,婕妤失寵的信號。
沒過多久,木槿侍君有功,升為貴人的消息傳來。
她來叩謝舊主。
她一步步上前逼近我,完全不似平日裡小心謹慎,言笑譏諷。
「娘娘啊,你防了奴婢這麼久,終究還是沒防住。可見這要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命,是誰也攔不住的不是?」
她面上的疤痕不知什麼時候起,淡得幾乎看不見。
我揮手要扇她,卻被她握住手腕。
陰毒森的目光像是要把我戳成窟窿,她逼我後仰,一字一頓。
「不知娘娘可還記得威武將軍府?
「我兄長被你誣陷入獄,林家滿門傾覆,娘娘,林家與你何怨何愁,你要下此毒手?」
我咯咯地笑,形狀瘋癲:「林家的姑娘啊,林小姐這是來找本宮報仇來了。」
「不過,現在就暴露自己,來本宮這裡耀武揚威,是不是早了點兒?」
她將我揮至一邊,冷笑:「不早了娘娘。娘娘瘋成這樣,就算娘娘說了什麼,又有誰會信呢?」
說完湊到我耳邊:「魏皎皎,十月三,咱們冷宮見。」
她走後小喜子閃了進來。
「娘娘,十月三,是皇後娘娘的生辰。」
看來,他們想在這一天,把我送進冷宮。
既然他們替我選定了日子,那就這天吧。
抽出發間的金簪,尾部的黑色印記在燈下泛著幽光。
我遞給小喜子,微微一笑。
「是時候,把它還給齊貴人了。」
11
十月初三。
百官朝賀,百樂齊鳴。
皇後誕辰,舉辦得很是盛大。
我也被放了出來。
木槿取代我的位置坐在皇上一側。
見到我,恭謹地下來行禮。
我面上,是強壓忍下的怒火,偏偏溫聲將她扶起。
她側過頭,低聲捂著嘴笑:「娘娘,憋得很辛苦吧,恨的話,就動手啊。」
喉嚨幾番滾動,終究將這口氣咽了下去。
我繞過她,無聲地坐在一側。
她的挑釁,現在我還不能接。
上位的皇後視線掠過來,她掩唇抿酒,眸光譏諷輕蔑。
帝後同坐,接受恭賀,以及奉上的壽禮。
終於輪到我。
我低垂著目,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樣,雙手奉禮。
木槿裝模作樣地抹淚:「姐姐這病,應當是好些了吧?」
直到帝後同時發出一陣驚呼。
我的禮物被掀翻在地。
一個扎著針的人偶,上面明晃晃兩個字——皇上。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我。
為首的帝王,目光如劍幾乎化作實質。
「大膽!竟敢詛咒聖上。」
皇後拍案而起,憤怒至極:「來人,把魏婕妤打入冷宮,聽候發落。」
我迅速地撿起人偶,舉至頭頂,厲喝出聲:「誰敢動我?」
目光移向帝王,神色悽哀,淚落如雨。
「皇上,你也不信我嗎?」
木槿警覺,走到我面前,擋住皇帝的視線。
看著我,一副惋惜的模樣。
「姐姐,就算你怨恨皇上,也不能做這厭勝之術啊?
「皇上那麼疼愛你,你怎麼能這麼對他?」
旁人看不到的角落,她聲音極低:「魏皎皎,你S期到了。」
這次我沒有再忍,丟開人偶,一個巴掌扇過去,嗓音尖厲。
「賤人!你敢害我?
「竟敢把流光錦裝進本宮的盒子裡,不知道本宮對這東西過敏嗎?」
我抬起左手,手背上的紅疹延伸至手臂。
我驚惶大哭:「皇上啊,她們不隻要誣陷我,她們還要害S我啊。」
紅疹爬上脖頸,我渾身發痒,頭痛難忍。
這場意外的變故,驚呆了所有人。
沒有人是傻子,對流光錦過敏的魏婕妤,怎麼可能會做出這個人偶。
分明是有人栽贓陷害。
為首的皇後娘娘,抓緊了桌角,神色緊繃。
木槿目瞪口呆地望著我,慌亂無措:「你怎麼會過敏?你不是很喜歡流光錦嗎?」
我又一個巴掌揮過去,打得她暈頭轉向。
轉而呼天搶地,形容瘋癲:「她們要害S我,皇上,她們要我S啊皇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所以隻有我注意到,皇上的不遠處,銀光閃動。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倒在血泊裡了。
眼前是執著匕首顫抖的宮女,以及抱著我驚慌失措的帝王。
很快,宮女被制住,眼神陰毒:「魏婕妤果然是個瘋子,這狗男人這麼對你,你還救他?」
我眼神渙散,撫摸上男人的臉,一副痴迷的模樣。
「皇上,皇上終於又抱我了,我的皇上……」
「太醫,太醫怎麼還沒來?!」
他抱緊了我,胸腔裡發出的咆哮。
一片混亂裡,隻聽「咦?」的一聲。
齊貴人走過來,拿起我血泊裡的銀筷。
接觸血液的部分,早已發黑。
帝王臉色鐵青:「這是什麼?」
趕來的太醫低頭聞了聞,變了臉色。
「星魂草。
「娘娘被人下了星魂草。」
使人發瘋發狂的慢性藥草,星魂草。
我陷入昏厥,沒有看到抱著我的帝王,指尖顫抖,無聲地哽咽,瀕臨崩潰。
他的貴妃娘娘啊,哪怕發了瘋,中了毒,都沒忘記她愛他,她要救他。
12
醒來的時候已是三天後。
見我睜眼,宮人跪了一地。
「貴妃娘娘萬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