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果說豔屍是妖界的禍害,那這個丞相就是凡人的禍害。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憑著一張巧嘴和玲瓏心思成了皇帝眼前的「紅人」。
身在其位不謀其政,據調查的卷宗記錄,丞相名下的院落加起來比皇帝的行宮都大。
裡面住著的女子比皇帝後宮還多。
自願的、不自願的,全都跟養鳥一樣圈在一起。
兩個禍害湊一起能幹什麼?
自然是幹些傷天害理的事。
豔屍住進了丞相府,得了這樣權勢滔天的奸臣庇佑,憑借她的皮囊和五百年來積攢下來對付男人的本事,哄丞相像哄狗一樣簡單。
丞相也知道他的「嫣姨娘」是個什麼妖物。
這讓他更興奮了。
他甚至主動幫助豔屍找未出閣的姑娘來上供給豔屍。
錦衣衛的暗探是這麼記錄的:
「丞相院後一暗室,未能潛入,但十米之外臭氣燻天,牆角土色殷紅。」
這小小的暗室不知讓多少姑娘丟了命。
豔屍自己原是個苦命人,但她硬是恨不得天底下所有姑娘都來給自己陪葬。
豔屍受了丞相的好,自然也要滿足丞相的要求。
用妖術S幾個丞相的政敵,對她易如反掌。
第一個,就是經常彈劾丞相的御史大夫。
「我第一次注意到這隻豔屍,就是因為御史S狀詭異。」
不知邊敘什麼時候進的書房,進門也不出聲,一張嘴就給我嚇一跳。
「邊敘你走路怎麼沒聲……」
我扭過頭想罵一句,誰知邊敘正弓著身子低頭看我手中的卷宗。
我一回頭,唇瓣擦過他的鼻尖。
邊敘立刻直起身子,臉色爆紅。
「這……這些卷宗我還沒仔細整理,我怕你看的費勁才進來的。」
我抿著唇,心如擂鼓。
我不是隻蠢豬,我知道心跳是因為心動。
邊敘模樣好,身材棒,看起來還和我有段前緣往事。
明知人妖殊途,可這個不爭氣的心,它就是跳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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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是在邊敘的家裡呆太久了,以至於見到個模樣還不錯的男人就紅鸞星動。
我要找個地方確認一下。
我要粗去玩!
我朱小花是行動派。
想法一出,就去邊敘屋裡扯了件他的衣服。
提著褲子就往外跑。
我都跑出二裡地了,家裡小丫鬟還在那裡:
「唉,你回頭同少爺講,讓他多陪陪少夫人罷。
「少夫人天天不見少爺,你瞧這想人想瘋了,都扮起少爺來了。」
我也不知道這些小丫頭怎麼想的,自我進府,硬要喊我少夫人。
那個老管家拿著帕子抹淚:
「朱姑娘,你是少爺帶回來的第一個女子。
「少爺好久沒這樣笑過了。」
至於邊敘的爹娘?
這是邊敘自己的宅子,說是為了方便去大理寺上值才買下的,他爹娘在老宅居住。
我知道邊敘的意思。
他能接受精怪異事,不代表他爹娘也能接受。
萬一察覺我是個妖怪,找來道士把我收了,那我算是真玩完了。
可他府中的家丁不知道啊。
邊敘偶爾聽到了也不糾正,所以他們愛怎麼喊就怎麼喊吧。
喊多了也是壞他自己的名聲,我一個妖怪,又不受他們世俗禮教規訓。
那邊小丫鬟還在感慨我「想」邊敘「想」瘋了,我這邊一扒牆頭就翻過了牆。
把「啊啊啊啊啊啊!少夫人你去哪裡啊!」留在身後。
我準備去個好地方。
早就聽聞凡人這邊有個美男雲集的地方,叫什麼南風館。
我得去這裡試一試,試試我對別的男人是不是也有那種心如擂鼓的感覺。
可我一路問到京城最有名的南風館門口,還沒進去,腦袋就被套上一個麻袋。
在我暈過去的前一刻,我還在想:
誰家好人給麻袋燻專克妖怪的燻香啊。
這是遇到妖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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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我發現自己在一間血氣衝天的密室裡。
眼前的人倒不是妖販子,是一個珠圓玉潤的老頭。
旁邊的侍衛模樣的喊他「丞相」。
沒比妖販子好到哪裡去就是了。
他笑眯眯看我,眼神陰毒中帶著猥瑣,猥瑣中帶著防備,防備裡又有那麼一絲絲瘋狂。
他就那麼坦然的坐在太師椅上。
「嫣兒,你可讓本相好找。」
我說我不是嫣姨娘。
他說小東西真調皮。
我說他老變態。
他說你以前都喊本相心肝兒。
我跟他聊煩了,想使出野豬衝撞。
結果剛動彈,脖頸處一陣劇痛貫穿全身。
我一摸脖子,摸到了一根冰涼的鐵鏈,鐵鏈上刻著繁密的花紋。
老丞相興奮道:「嫣兒,這是我去金山寺求的鎖妖鏈,你喜歡嗎?」
我真是謝謝你拿對付五百年大妖的寶貝用到我身上。
我很無奈啊。
「我跟你說了,我不是嫣姨娘,你的嫣姨娘已經S了!」
老丞相聽了這話,板起臉教訓道:「什麼話,什麼話這是?」
他肥膩的手一把拽住鐵鏈,我隨著這股力道栽到他面前。
他捏住我的臉頰,左看右看,滿意的不得了。
「隻要這副皮囊還在,我的嫣兒就不會S。」
我後背發涼。
老丞相一點不在意這副皮囊下的是誰,也不好奇豔屍是怎麼S的。
不停對著我絮絮叨叨。
「嫣兒你看你,跑就跑了,還帶著我的寶貝一起跑。
「現在說說看,琉璃心在哪裡?」
琉璃心在哪裡?
我瞪大眼睛。
我好像從沒思考過這個問題。
我理所當然認為邊敘和白姑姑除掉豔屍後,會把丞相的「琉璃心」歸還給他。
現在看來明顯不是我想的這樣,
琉璃心還在邊敘手裡?
他拿這東西幹什麼?
我心中閃過一萬個問題,想不明白也猜不透。
豬腦爆炸。
在我思考的這段時間,耗幹了老丞相的耐心。
他彈彈指甲,面上雖帶著笑意,但眼中滿是狠厲。
「看來嫣兒把心思都跑野了,不過沒關系,本相可以慢慢等你想起來。」
說完他擺擺手。
領著侍衛大搖大擺離去。
隨著「咣當」一聲,密室的門關上。
這個密室,隻點了零星的蠟燭照明。
不知過了多級,蠟燭燃盡,室內無窗無光,我陷入了一片黑暗。
豬妖一族的嗅覺本就靈敏,在這片黑暗裡,我的嗅覺更是發揮到極致。
血腥氣像是長了腳,順著我的鼻腔鑽進我的五髒六腑。
「咕嚕……」
我的肚子又開始叫了。
我好餓。
我想吃東西。
吃東西?
不。
我想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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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是豔屍的溫柔鄉。
在邊敘的家裡,我還隻是時不時冒出一些極端的想法。
可這個密室,是豔屍曾經的餐桌。
剛開始時,我逼著自己入睡,睡著了就什麼都不想了。
可後來,我連入睡都不敢了。
一閉眼,就能夢到豔屍的記憶。
從她剛剛修煉成精開始。
她S後第三十年,終於敲開那窮進士的大門。
哦,現在不該叫他窮進士了,人家已經坐到禮部侍郎的位置。
三十年,妻妾成群,兒孫繞膝。
豔屍絲毫沒有改變自己的容貌,侍郎一見她,隻感慨了一句「天下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然後將她迎進府內,如珠如寶的疼著。
畢竟一個肉體凡胎的人,哪能想到三十年前被他辜負之人能化身成精怪前來尋仇?
直到豔屍吸夠了侍郎的陽氣,終於在一個不見月光的晚上,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那一晚,整個侍郎府,沒留下一個活口。
就連前院的狗,樹上的鳥兒,都被掏了心。
豔屍報仇前三十年,本是正常修煉,直到屠了侍郎滿門,飲其血啖其肉,修為大增。
讓她摸到捷徑了。
接著,我夢中的畫面不斷跳轉。
豔屍這五百年,殘害的人能堆成一座山。
那些和尚道士前來捉她,她就往富貴人家一躲,轉身變成人家內院的人。
躲個幾十年,耗S知道她存在的能人異士,再將收留她的富貴人家吃個幹淨。
這次躲到了老丞相家中。
本想故技重施,可意外發現老丞相家中居然有「琉璃心」。
豔屍樂壞了。
這還修煉什麼?
做個妖仙,與天地同壽,豈不快活自在。
可這老丞相對他收藏的寶物寶貝的很,身邊還有一堆欽天監的法師。
豔屍一得手,顧不上禍害丞相府,趕緊逃了。
可融合「琉璃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而且她在逃離的路上察覺到了邊敘在一路跟著她,以為是丞相派來的人。
幹脆找個替S鬼,讓丞相S心。
這個計謀很好,不過她沒想到的是,邊敘不是丞相的人,他就是衝著她來的。
豔屍的經歷在我夢裡過了一遍又一遍。
每次掙扎著醒來,我都幹嘔不止。
那些掏人心肝,生吃血肉的感覺實在太過真實。
丞相為了刺激豔屍皮囊加速吞噬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派人送來一碟溫熱的鮮血。
豔屍對我的影響越來越大了。
甚至有一次,我迷迷糊糊,端起了碟子。
在血液碰到嘴唇的一瞬間,我的理智回歸,一把將碟子摔了出去。
直覺告訴我,這口血進到嘴裡,我的身體會徹底被豔屍的殘魂佔據。
而且我有點餓急眼了。
我眼前,好像有隻烤全雞在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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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全雞好香好香。
不……
不對。
密室裡哪來的烤全雞?
想到這裡,我一把丟掉手裡的雞,然後用力摳自己的嗓子眼。
直到吐幹淨之後,我才擺脫豔屍殘魂為我塑造的幻覺。
密室的門好像是開的。
外頭暗道點著燈,暗道的光鑽進密室裡,微微照亮這暗無天日的空間。
我下意識去找那所謂的烤雞是什麼。
隻一眼,我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老丞相歪在地上,滿脖子都是血。
他瞪著眼睛,表情既痛苦又驚懼。
S透了。
我心涼了半截,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測。
我顫顫巍巍摸上自己嘴,一手血,全是血。
隨著幻覺褪去,記憶也慢慢回攏——
老丞相打開密室門,看到摔得四分五裂的血碟,眼中霎時盛滿滔天怒火。
他忍不了了。
一把拽過捆在我脖子上的鐵鏈,怒氣衝衝道:
「你個廢物,這麼久都佔不了這小妖的身子。
「別以為本相不知道,你現在和這隻小妖是共生關系,她S了你也沒得活!
「你要不想S,現在就去S了錦衣衛姓邊那小子!」
老丞相看起來很焦慮。
「他跟個瘋狗一樣咬著本相不放,硬要那廢物皇帝下旨搜本相的府邸……」
他要S邊敘?
就是在這失神的一瞬間,豔屍趁機為我創造了一個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