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紅绡帳暖，雲鬢微亂。
衣袍一件件褪去，柔情且細密的吻落下。
再然後，肌膚相貼，翡翠合歡。
綠樹風翻浪，紅花透芳心。
我們緊緊相擁，忘記了羞澀和陌生，隻剩下無盡的欲望與歡欣。
我時而在疼痛中清醒，時而又腦袋空空似飄入雲端。
事畢，我與他相擁。
我用手描摹他的眉眼，就著月色，他噙著笑意看著我，嘴唇嫣紅誘惑。
我勾起他一抹潮湿的發，為他別至耳後。
那一刻，我在心底默默地想，那曾經總是高高在上、冷言冷語的攝政王，竟有一日被我拉下神壇，露出如此多情的一面。
他捉住了我不安分的手，沙啞著嗓音說：「多謝你，如煙，本王果然不是斷袖！」
我心底既酸澀又好笑，但並未言語。
後來，他十分滿足地睡了。
我卻自顧自地穿上衣服，回了家。
9
第二日我拖著酸疼疲憊的身子，去上了早朝。
攝政王倒是神採奕奕，還十分友好地主動笑著給我打了招呼。
甚至辯論政事的時候，還特意讓了我幾句。
下朝的時候，他急急忙忙跑過來喊住了我。
格外親切地摟住了我的肩膀。
「周兄，如煙昨日是否安全到家了？」他問我。
我臉色一紅，慌忙點了點頭。
「嗯……周兄，我想同你商量些事！」他笑得明媚，眼中也有略微的歉意。
「你說。」
「我心儀你的妹妹，想讓她做我的正妃！」
「啊？」聽了他的話，我猛地掙脫了他的肩膀。
「周兄，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委屈令妹，我會找人作媒，選個吉祥的日子上門求親。」
「不行！」我嚴令拒絕。
我造的孽怎麼可能犧牲妹妹的幸福！
但他似乎並不想放棄，還一直拉著我追問原因。
「為什麼？雖然咱倆政見不同，但本王和你並無過不去的矛盾，本王一定會對你妹妹好的！」
我被他問得急了，隻好採取下下策。
我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踮起腳尖快速親了攝政王一口。
然後在他深深地震驚中，開口說道：
「王爺，你確定……喜歡的是我妹妹？」
攝政王還未開口，我們背後卻傳來一聲尖叫。
「啊！你們……」
我們回頭一看，竟然是朝中嘴巴最碎的史官。
他白著一張臉，手微微顫抖著從懷裡掏出了筆和紙。
邊說邊記：「大慶永和五年秋，攝政王與尚書當眾親密，此乃我大慶最狂妄、權勢最高的一對斷袖，世風日下！道德淪喪啊！」
我和攝政王一起吼道：「滾！」
10
深夜，我躺在床上再次輾轉反側。
想到史官、想到攝政王，憂愁不已。
我和攝政王的名聲，這下徹底敗壞了！
我就是想好好地當我的官，怎麼就卷進這亂七八糟的事情裡了？
正在思考間，門窗被人猛地踹開！
哎哎哎，咋回事？
我明明讓人把門和窗戶都加了鎖了，怎地還能闖進來？
可是，這一次卻不是攝政王。
而是一群來者不善的蒙面黑衣人。
啊！我竟然被綁架了！
我堂堂尚書府安保竟然如此之差？
這群壞人闖入竟沒驚動任何僕從！
我想要呼救，可嘴巴立刻被塞住了。
我想要掙扎，可我被捆著手腳裝進了麻袋。
然後便是不停地顛簸，似乎有人扛著我飛快地行走。
過了很久，我被人從麻袋裡扯了出來，卻已經身置地牢中。
那地牢陰森可怕，周圍滿是刑具。
刑具上的鐵鏽味混合著血腥味鑽入我的鼻孔，我恐懼不已。
他們拽出了我口中的布團，我趕緊求饒：「各位威猛帥氣的英雄好漢們，我知道我這人渾身缺點，但我沒幹過缺德的事啊，求求你們放我回家吧。」
他們任由我不停地求饒，並不理會我。
過了一會，有一個身穿黑色蟒袍的人走了進來。
那身影十分熟悉。
待他慢慢走近，我方才看清。
竟是攝政王！
他滿臉的冷漠和憎惡，並未抬眼看我。
他隨手拿起一根鐵鞭，指向我冷冷地說：
「我都已經查出來了！」
「你膽子不小啊，敢對本王用蠱！」
那根鐵鞭在地上狠狠一甩，被擊中的青磚盡數裂開。
我嚇得瑟瑟發抖，尖叫一聲。
「攝政王饒命啊！」我哀求道。
「要我饒你的命，可以！告訴我你的目的，然後給我解了蠱。」
「啊？我……我沒有什麼目的，隻是……在朝上得罪了你，我怕……怕你S我。」
地牢裡響起了別的犯人的慘叫聲，我嚇得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他又往地上甩了一鞭，我心頭猛地一顫，哭了起來。
「嗚……我說的都……都是真的！」
他收起鞭子抬起了我的下巴，仔細地盯著我的臉說：「本王姑且信你，這蠱如何解？」
「解不了啊。」我大哭起來。
他松了我的下巴，冷哼一聲，說道：「解不了，你就別想活命了！」
「本王是絕對不會做斷袖的！」
那粗利的鐵鞭再次揚起，隻不過這次是面朝我。
情急之下我大聲喊道：「不……不是斷袖，我其實是女人！」
他握著鞭子的手愣住了，但下一秒又重新揮起。
「你以為本王會信……」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我迫不及待地打斷了。
我說：「昨晚上和攝政王在一起的是我，攝政王左側大腿上有一塊梅花胎記，右邊腰腹上有……晤」
我說著說著，嘴巴被攝政王用手捂住了。
他滿面通紅，輕聲在我耳邊說：「好了好了，我信了！當著這麼多人，你怎麼什麼都說？」
11
於是，這個夜晚，我又被攝政王拐去了臥房。
一番雲雨過後。
我紅著臉，滿身酸痛。
被攝政王抱著，一起泡進了浴池裡。
白色的霧氣彌漫，我背靠著他結實的胸膛，
試探性地開口，說道：「王爺，你還S我不？」
他愉悅地清了一下嗓子，說：「好好伺候本王，本王就不S你了。」
「那……陛下還政的事？」我再次開口。
「過分了啊，阿彥！」
我悻悻地閉上了嘴，不敢再開口。
用手無聊地撥弄著水玩。
我在心中默默地想，看來，我這枕邊風，還需再吹些日子。
但我沒想到，第二天朝堂之上。
他竟然主動奏請小皇帝還政。
小皇帝興奮地衝我眨了眨眼，還特意留我下來一起用膳。
隻是朝中那些大臣看著我和攝政王的眼神都變了。
我甚至又聽到那嘴碎的史官說：「看到沒，我就說他們斷袖……」
攝政王這次聽了並沒有生氣。
反而十分坦然，還當著眾臣的面為我理了理帽子。
我將他拉到一處隱蔽處。
我問他：「你怎麼突然想通了？」
他說：「這爛攤子本來就是先皇硬塞給我的！本王其實早都想還政了，隻是一直在考察小皇帝的能力而已。」
「如今看來，我那侄兒，還是有幾分手腕的。我索性讓他放手去做，看看他的能耐。」
我笑著握了握他的手：「看來從前是我錯怪了你，我還以為你……」
他輕輕敲了一下我的頭：「我怎樣？謀反？我要是想當皇帝怎麼可能輪得到那個小兔崽子。」
他說完又衝我寵溺一笑：「用完膳去找我，府中新到了一批西域的葡萄，過來嘗嘗。」
12
從宮裡出來我並沒有去攝政王府。
而是隨意編了個理由，回了家。
傍晚，我坐在窗前。
就著昏暗的燭光，看著一個紅色的小錦盒發了呆。
原來這情蠱是有解藥的。
隻是從前，小皇帝沒有達到目地不願給我。
那時候我迫切地想要解蠱，如今卻又戀戀不舍。
聽我的探子說，攝政王曾經有過想要求娶的姑娘。
隻是那姑娘家中長輩逝世，要守孝三年耽擱了。
我見過那姑娘，是世家大族崔氏的嫡長女。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生得十分美麗。
是京城所有貴公子心目中的神仙妹妹。
和攝政王很般配。
我心中酸澀。
從前我們兩個遭了小皇帝算計，被牢牢捆在一起，做任何事，我都沒有顧忌。
可是，如今，我不得不去考慮他的想法。
他真正的想法。
我長舒一口氣，然後終於打定了主意。
我決定把這個選擇交給他。
我站起身，往外走，準備再去趟攝政王府。
13
我過去的時候，攝政王正在埋頭處理政務。
他抬起頭衝我笑了一下，揉了揉疲憊的眼睛。
然後從堆積如山的折子中站了起來。
「江南那邊私鹽泛濫，官商匪互相勾結，壟斷鹽市。還將市面上的鹽價哄抬了五倍，真是可恨！」
「阿彥，你不是家中有事不來了？怎麼又突然過來了！」
「難道是想我了？」
我摩挲著手裡的小盒子笑了笑沒有回答。
他走到我身旁坐下，隨手拿來了一顆紫色的小葡萄過來，摘下一顆喂進我嘴裡。
「嘗嘗！這個極其珍貴，整個京都隻有三份！」
「我特意讓他們留了一份給你。」
我含下那顆葡萄，酸味大於甜味。
並不是特別好吃。
「崔雲綺，你以前是不是想娶她？」
攝政王修長的手指，無聊地撥著葡萄，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
我心中了然，遞給他我手中的錦盒。
我說：「這個能解情蠱，你若想解，就吃了吧！」
他打開盒子，拿出一粒黑色的小小藥丸。
端詳著看了一眼，然後扔入口中。
我長舒一口氣。
拿起另外一顆藥丸，放進嘴中。
苦澀的藥丸在我嘴裡慢慢融化。
身體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掙扎，然後沉寂。
我和攝政王之間的羈絆終於結束了。
沒了情蠱作祟，我看著風光霽月的攝政王，心底本應不再有波瀾。
但此刻我心底的酸澀反而更甚了。
胸口處有一塊空空的，十分悵然。
我不想再多待，怕自己那奇怪的情緒愈加猛烈，便行了個禮，隨便尋了個理由，告辭了！
從此，我們二人是為民請命的同僚、是政見不同的政敵，再無其他。
14
我還來不及傷春悲秋，就又忙了起來。
江南的案子需要中央有人去辦，小皇帝一時想不到合適的人選。
我主動請纓，要去查案。
如此，我便可以逃離京都兩個月。
也可以不用每日看著攝政王都覺得惆悵。
我走得很急，隻和家人匆匆交代一聲，便坐上馬車離開。
最後三日，我走了一段水路。
我坐在船上，搖搖晃晃，頭暈目眩，不停嘔吐。
奇怪，從前坐船也不曾吐得這麼嚴重。
終於熬到下了船，那嘔吐也並沒有緩解。
於是，我還未開始查案，便去了醫館。
本想開點調理腸胃的藥。
然而大夫的一席話，讓我震驚不已。
他說：「脈相流利圓滑，類同滾珠。是喜脈！」
我竟然，懷孕了？上天可真是愛開玩笑。
我摸著自己依舊平坦的肚子，站在江南陰雨連綿的青石小巷裡，心中惶恐又茫然。
後來，我決定留下他。
他會是我自己的孩子，延續我的姓氏。
孩子要留，案子也要查。
江南的案子復雜，但我沒有那麼多時間。
我要在小腹凸顯之前，趕緊查清楚，給京城一個交代。
期間，偶爾想起攝政王，我沒忍住找了探子去打聽他的消息。
探子來信說，攝政王似乎要娶親，買了很多喜品。
當時，我正連夜審犯人。
我苦笑著燒了那封信，然後吩咐下屬，對那些犯人下手再狠一些。
我猜得沒錯，崔雲琦姑娘才是他的良配。
